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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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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记:这个世界上最亲他的那个人去了,李锋芒眼睁睁看着姥姥死在自己怀里无能为力,人生开始进入告别季也迎来一个突然:孙继全在孙雅南的要求下,从临江市赶到了雕凹村吊唁,他看到了李锋芒的母亲,并且一眼就认了出来,于是一切大白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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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单位调整那几天,孙雅南在采写一条关于稀有血型的稿子,事情的起因是省城龙脊血库告急,她采访了相关方面写了一个倡议、科普性稿子,解释了献血的意义,主要是说献血无害。

    这是李锋芒安排孙雅南去采访的,也就是头天晚上看电视有这么一个新闻点,作为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李锋芒提出这次采访的几个点:

    我们人体内血液约占体重的百分之八左右,而且血液细胞每天都会新陈代谢,每天新陈代谢的血液细胞约占体内血液总量的百分之一左右。可见,参与不参与无偿献血,都不会影响到身体健康。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无偿献血,参与者的身体要求比较高。

    尽管科技越来越发达,但至今没有替代血液制品的物品出现,需要健康,合适的公民参与无偿献血,来帮助他人,挽救他人的生命。

    按说这是一个比较简单的稿子,孙雅南采访结束稿子也基本成型,但为了增加说服力,她在采访现场献了一次血,并且加入了稀有血型库的登记——她是RH阴性血,也就是俗称的熊猫血。

    马明自跟着去采访的,他的摄影本就没问题,孙雅南在献血屋的这张照片第二天头版通栏处理,头版头条就是孙雅南写的“省城血库告急”,这都没问题,问题出在这个稀有血型库。

    龙脊市这个稀有血型库刚开始筹建,孙雅南采访了河右省血液中心,以记者、献血人双重身份查看了名单,一共不到一百人,第一个就是李锋芒。

    按说这个熊猫血虽然稀缺,但正常人群也有千分之三左右,但孙雅南一直以来的怀疑马上就蹦出来——她偷看过父亲孙继全的日记,知道在文革时期,也就是父亲没有跟母亲结婚前有过一次恋爱,尽管孙继全记录很潦草,但也写到这个恋爱对象是临江青山县人。

    孙雅南随即问询血液中心专家,得知Rh阴性基因是隐性基因。也就是说当Rh阳性的父母带有Rh阴性基因且同时遗传给子代时,其孩子即表现为Rh阴性,双亲有一人是Rh阴性时,其子女为Rh阴性的机会增大,反之机会减少。

    她知道父亲孙继全跟自己血型一致,那么,李锋芒从哪儿遗传的这个血型——这个怀疑是这个稀有血型登记引起的,但最主要是感觉,第一眼看到李锋芒她就觉着亲切,叫哥哥都是不由自主,但这个事情没有办法直接问李锋芒,正好李天跟着她采访,就旁敲侧击的问了李锋芒情况。

    李洪亮在“认”李锋芒之前“调查”过他,户口本上李锋芒父亲一栏填写的是“死亡”,母亲“改嫁”,李洪亮跟自己爱人聊天说你这个表弟够苦的,李天在旁边听到了。

    最最引起孙雅南怀疑是她去过雕凹村,还在李锋芒家住过一夜,晚饭聊天姥爷无意说过一句:“我家姑娘当年就你这么大,一个人疯到省城,把握不住自己,你这孩子沉稳,我喜欢。”

    孙雅南开始失眠,这个事情没办法给父亲说,更不能去找李锋芒的母亲求证,焦躁烦恼到极点的时候,李锋芒的姥姥去世了。

    上冻前,完成一篇论文的李锋芒非常开心,很多事情好像都变得顺利,两本《城说》出版后,反响也不错,在李甫的推荐下,他加入省作协,约稿的多了,他业余时间也开始创作小说。

    黄长河也逐渐适应这个副主任位置,尤其是单位调整后,波澜不起。除了各方面开支报销被锁牢,其他好像比田禾在的时候更放松,编辑记者拉回来的广告版面提成还提高了五个百分点。原因很简单,这位邱副总跟河右日报社签署了新的合同,一年完成八十万上交任务,就奖励给他个人二十万。

    后来细想,人生还是有许多预兆,但很多根本没有觉察,甚至有感觉也是糊里糊涂——也不知为何,这个下午他突然的心神不定,姥姥一直有病,他马上准备过几天请假回去看看,对他而言,就像一只飞在天空的风筝,再高再远,故乡姥姥姥爷的牵挂也是根本。

    部门主任请假必须得一把手邱副总批准,人家来后李锋芒都没有正面汇报过工作,所以这个请假斟酌了两天,还是决定再等两天,洪启明弄的一个系列采访结束再去。

    但人生太多时候想的跟得到的截然不同、天差地别,这一切的倒计时很快成了消失,莫名其妙不知不觉,什么都没有了,而后就是无尽的苦痛与复杂山一样压到李锋芒身上,几乎让他粉身碎骨。

    天逐渐冷起来,这个早晨起床洗漱完毕,正犹豫早饭是自己做还是出去找个小摊子对付,手机响了,接起来是久未联系的同学刘为民,他说姥爷刚刚来镇里找到自己,让打电话喊你回村。

    心里咯噔一下,李锋芒马上就想姥姥的病,他问姥爷呢,刘为民说就让我打电话然后急匆匆就走了,说回去照顾你姥姥。

    马上到单位请假,邱副总拿起假条看了看正准备说啥,李锋芒直接给他鞠了个躬:邱总,我自小没有父母,姥姥姥爷把我拉扯大的,我本科是学医的,知道姥姥的病,且姥爷是个非常要强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喊我,求你了。

    邱副总马上说你回吧,我没有不准假啊,这样吧,让车队出个车,你找仇普光主任就说我说的——老石的车本来是特稿部专车,邱副总上来后为节省经费取消了。

    还是要老石,仇普光安排了一辆新车,中午刚过李锋芒就赶到了雕凹村,进院子看到姥爷在熬中药,赶紧上前,姥爷低声说你姥姥不好,已经昏迷过几次了。

    含着眼泪进了窑洞,看炕上躺着的姥姥已经瘦到皮包骨头,用自己还没忘记的医术诊断了一下,马上就知道姥姥大限将至,不敢言明,低头把自己的脸贴到姥姥脸上,强自忍着悲痛,不由就想前段时间李洪亮给做好的两口棺材。

    姥姥走得非常安静,且是在李锋芒的怀里,也就短短两三分钟时间,便停止了呼吸。

    当时是晚上九点多,李锋芒跟姥爷闲聊,姥姥躺在炕上,好似迷糊了一觉醒来:你俩不睡觉啊,不早了,点灯熬油的。

    一下午也没说句整话,这么清晰的表达让李锋芒很惊喜,马上说“睡觉、睡觉”——姥姥啊,到了城市最糟糕的毛病就是睡得越来越晚,从医学上讲这个最毁身体,姥爷说知道是毛补不改啊,在村里我跟你姥姥一般晚八点肯定睡了。

    回到自己窑洞,李锋芒靠到被垛上拿起一本书,一章都没读完,就听到姥爷喊:锋儿,快来,你姥姥怎么上不来气了?

    一个名词出现在脑海“回光返照”,马上赤脚下地拉开门就冲了过去,姥姥脸色憋得通红,他一步跨上炕,深吸一口气,伸手把姥姥抱到怀里,拿过自己给买回来的吸痰器边操作边喊姥爷拿速效救心丸,三两下就吸出了痰,缓过一口气的姥姥看着他,淡然挤出笑容:锋儿啊,姥姥不行了,喊你妈回来……

    心里慌了一下,李锋芒没时间思考,只是点头,然后接过姥爷递过来的药瓶,拧开盖子再次伸手捏开姥姥的嘴巴,将多半瓶速效救心丸倒到了姥姥舌根下。

    没有了任何反应,眼睁睁感觉已经瘦得只剩下几十斤的身体变凉,李锋芒觉着姥姥就是油尽灯枯的感觉,也就放弃了徒劳的抢救,只是静静抱着,将自己的脸再次附在姥姥脸上

    姥爷哆嗦着胡子说我去叫医生,李锋芒摇摇头,眼泪瞬间迷糊了双眼,他哽咽着说姥姥已经走了,就不要再折腾她老人家了。

    学医的最大好处是能接受,李锋芒回到家就明白,姥姥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她的身体里已经没有生命力流淌,从医学角度观察她老人的心肺都已经基本不工作,如果真有绝症这么一说,那“老”是唯一无解的病。

    就这么静静抱着,李锋芒能明显感觉姥姥身体在发冷发硬,悲从心来就要嚎啕大哭时,突然看到一直在扶着炕沿的姥爷摇摇欲坠,马上就意识到不能——姥爷也年近八十了,他李锋芒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倒下后整个家都得毁掉。

    轻轻把姥姥身体放平,拉过杯子盖好,李锋芒下地先把姥爷扶到椅子上:人死不能复生,姥爷,我们得接受这个现实,姥姥走了,她老人家走得很安静,这也算是修来的福分,您得坚强,如今,我就您一个亲人了!

    姥爷哆哆嗦嗦点头,老泪纵横,李锋芒把姥爷烟袋拿过去,装了一袋烟点着塞到姥爷嘴里:先抽一袋烟,我去村里喊人。

    姥爷说锋儿啊,可怜的锋儿啊,你穿上鞋再去。

    这时候才觉着脚下冰凉,李锋芒答应着回自己窑洞哆哆嗦嗦穿上衣服鞋子,然后开大门出去,眼泪肆意,他逼着自己清醒,先去了雕凹村“单胳膊”家门口,敲了几下门,全村的狗都开始狂吠,听到里面有问“谁”的声音,马上单膝跪地:白叔,我是李喇叭家的,我姥姥没了,孝孙李锋芒给您谢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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