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迫切
题记:讲那么多,说那么多,李锋芒其实就一个目的,参加抓捕,这样的现场体验是记者的兴奋点,更是新闻报道的最大看点。想起他写的辣椒之乡的假辣椒,那一次的真亦假来假亦真,其实被识破但还算顺利获取素材,这一次他要做的是“警察做的事情。”
——————————————
这个人确实吝啬到极致,李锋芒给饭店老板的钱找回六七十,他都装了,就这样还讨价还价才给老板塞了十块钱,一份羊血十五块,老板哭笑不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返回来坐下,小解狼吞虎咽吃完那碗面,再伸筷子把馅饼夹到了碗里,看来真是饿疯了,随后只顾吃,客气话都不说了。
李锋芒伸筷子夹了个饺子本想给金明敏,但想了下还是放到自己补碟里:“金队长,你也吃饺子,我再给你要碗炒面吧?”
金明敏端起酒杯:“喝酒吧,我不想吃,就想喝,咱干三杯。”连干三杯都是一口喝完,李锋芒突然觉着心里很麻烦,对婚姻也有了恐怖感,叹口气也跟着喝了三杯啤酒。
小解吃完面,怕吃亏似得自斟自饮也喝了三杯。
他酒量不行,再敬李锋芒一杯酒,话就多了,问李锋芒这么晚来屯里县有啥大采访,这次准备搞掉哪个狗官。
李锋芒呵呵笑了下:“一个小稿子而已。你怎么这么晚没吃饭呢?”
金明敏夹起一个素饺子也看了他一眼,她也纳闷这个家伙这么晚跑火车站附近干嘛,盯自己梢?他不敢吧。
小解伸出手:“李主任,把你的好烟再赏一根。”
伸手掏出烟盒放到他跟前,李锋芒伸筷子也夹起一个饺子,并且轻轻碰了下金明敏的筷子,然后目光示意她不要发愣吃饺子。
小解点着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非常满足:“几个同事约打麻将,原本说打八圈,后来又加了四圈,所以就到这时候了。实在是饿了就过来吃饭,便看到你们。打牌的时候都他妈小气的不拿烟,我的半盒烟狗日的们给抽完了。”
李锋芒忍着笑问打多大的,赢了输了,小解马上得意的说当然赢了,要不说请你吃饭。话出口马上意识到饭钱李锋芒已经结过了,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我们玩的小,我一吃三赚了四十多,台费十块原本说AA,最后他们耍赖跑了,所以我付了。”
又想笑,李锋芒心里话还有人跟你玩?这个县城凑这么四个活宝也难呢。
后来都放开喝,小解很快就喝高了,但仍旧要喝,一杯一杯跟李锋芒干,绝不吃亏。
一个小时后,他们喝了二十多个啤酒后才散了,这位小解踉踉跄跄,哼着小曲骑着电动车走了。金明敏建议李锋芒还是去县宾馆开个房间,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我来登记不暴露你名字。李锋芒看着小解走远,开玩笑说开房间行,但你不在我害怕。
金明敏没理他:“上车吧,一晚上憋着坏,说吧,那家伙说姓解,你为何发笑?”
李锋芒坐上车说我没笑,就是想到了撒尿,金明敏伸手就捅了他一下:“你这个人……”
觉着有些尴尬,李锋芒就信口跟金明敏讲了解手的来历,这个故事很长,讲到房间都没讲完,后来金明敏说要值班走,但一直也没走,天快亮才去单位换班。
李锋芒讲故事也是消除尴尬,他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这对夫妻,更不能劝和,说实话,这样的男人就不该结婚,活该打光棍。
李锋芒讲的故事是个老掉牙的故事:明代迁民是强制性的,人们穷家难舍故土难离,用各种方法反抗着。移民官员和押解的差人,怕他们半路逃跑,在编队定员之后,便把他们捆绑起来,才肯上路。先是大绑,即绑住两条胳膊,行动起来很不方便。
后来又改用"小绑"每人只绑一只胳膊,几十个人联在一条绳子上,相互牵连在一起、一人要动,牵动别人,谁也跑不脱。因此,无论在行路当中,还是晚上歇息的时候,如果其中有人要大便或者小便.就是恳求押解的差人,给他们捆在胳臂上的绳子解开。
最初时,人们为了把意思传达清楚,请求的说得比较完整:“请大人把我的手解开,我要大便或我要小便”。因为走的路长,一般移民都是数个月的走,后来说得多了,渐渐就把原来的话的简化了——先是说:“给我解开手”,就知道他是要大小便;后来干脆简化成“解手”。只要有人高声喊“解手”那就是他要大小便了。
一路如此,天天如此“解手”之声,充斥耳鼓,大家说顺了,用的也习惯了。到了新的住地,差人给他们们松了绑,按路上的编队定居下来在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这时候,他们手虽然解开了,也没有人看管他们了,大小便时也无需再先报告,更无需等人“解手”了。但由于迁民路上的那段生活,在脑海里刻下了深深的烙印,人们都忘却不了,时而总要提及,也由于路上时日很长,说的成了习惯,仍然说大小便是“解手”。久而久之,“解手”就成了大小便的代名词。
李锋芒说完这个故事,金明敏在沙发上坐着发呆:“习惯,永远也无法习惯,我准备起诉离婚了,一分钟也不能看到他。”
李锋芒不知道怎么说就继续解释:“其实这就是个传说,有些景区里的牵强附会,我考证过,元朝就有折子戏里提到“小解”,那么这个解是怎么来的呢?”
明敏拿过他的烟抽出一根:“我还没有烦,你继续贫。”
嘿嘿笑笑,房间里的灯光很暗,他又不能撵走金明敏,只好继续没话找话:“这个解就是解开裤带的意思,那时候没有裤带,就是一个布条子团成的带子,要小便就松开,要大便呢就全解开搭到肩膀上,这就是大解与小解的来历……”
不等他说完,金明敏把烟掐灭就站起来:“你就不要一再说这个‘解’了,我还是回单位值班吧,实在没心情,”走到门口回头:“明早咱们一起去吃早饭。今天起,就得安排可信的人盯梢了,估计得用三五天才能把臭七团伙抓干净——不能走漏风声,县里这些事情很麻烦,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来了都是事。”
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嗯”了一声,李锋芒看着金媛媛出去关门,楼道里脚步声消失,有些惘然无措。最近几天确实累了,抽完一根烟就简单冲了下澡便睡着了,很沉的一觉,好似没做梦,又好似梦里一直行走在黑夜。
起床拉开窗帘,李锋芒发现外面天阴沉着,太阳不知是没出来,还是直接就从地平线进入到了云层里。
看时间正好早八点,于是拿起电话打给金明敏:“早饭你就别跑了吧,我也不饿。给你打电话是有个小请求,金大队长运筹帷幄,我能不能跟着去参加抓捕?你放心,我只看只记不添乱。”
金明敏有些吃惊:“你不开玩笑吧?这很危险的,贩毒、吸毒分子很多都不要命——他们也知道自己被抓左就是重刑甚至死罪,所以很多时候都是穷凶极恶,不管不顾。”
点点头,李锋芒说我不开玩笑,我想要这种现场感,昨晚给你讲了写稿子的事情,这个很重要。
金明敏思考了会才说:“得请示才能决定,你再睡会啊,我一会打给你。”
知道这个有纪律,马上想这个请示是给局长,而局长听到“李锋芒”这三个字估计恨得牙根痒痒,不过应该不会拒绝,随即洗漱完便打开电脑写了一会。前面的采访已经积累了三万多字,万事俱备,现在就欠屯里县公安局抓捕臭七团伙这东风。
写完自己“逃离”北江市的经历,李锋芒看窗外,不知何时开始淅淅沥沥下雨,看表已经九点但金明敏没有回来也没有打电话。起身烧了一壶水,泡了杯茶喝着,李锋芒给甄青梅打了个电话,问了问单位的事情。
甄青梅说她刚跟温青云汇报了“聚焦省城西山区大拆”系列报道情况,编委会很重视,估计下周五重磅推出。
李锋芒说好,你多用心,让马明自与李天最后再过一遍所有稿子,不要出现硬伤,要反复校对,配图要下功夫……
甄青梅嘻嘻笑着打断他的话:“主任你就放心吧,刚才云总还说不要让我们打扰你的采访,你倒好,反过来‘打扰我们’了。”
没有跟着她开玩笑,李锋芒只是“嗯”了一声:“报纸本身就是易碎品,无数道关口操心把关还会出问题,甄主任不可马虎,得从源头杜绝发生问题。”
甄青梅沉默了几秒钟,觉着李锋芒太操心了:“主任,您上次布置的一二三四五,我搞了个黑板写上挂在办公室醒目处了;李天回来后一门心思扑到了采访上,他桌子上省城历史方面的书籍十多本;马明自每天早出晚归,说要拍西山老城的朝阳、夕阳,还说要拍将要拆掉的老房子,老作坊;至于我……”
说到这里甄青梅唱了一句:“长大后,我就变成了你……”
李锋芒刚想起这是歌颂教师的歌,甄青梅已经接着往下说了:“他们都说我坐在这里,不但语气,甚至表情跟你都像了……说这些,是想让你放心,我们不知道你在采访什么,但肯定是辛苦危险,所以大家都一门心思——不给你添乱。再者你已经潜移默化,把这个部门带到了一个高度——云总昨天报题会嫌其它采访部门稿子不好,还提到你——‘你们这些采访部门主任,不要说亲力亲为去写稿子了,管理部门有李锋芒一半用心都不是这样子。’”
没有窃喜,李锋芒心里咯噔了一下,温青云总这样拿他做标杆,长此既往,真把自己树成了报社的“全民公敌”。呵呵苦笑了一声,他对甄青梅说:“我问了一句,你就说了好几箩筐,好的,我放心了。估计我的采访还得三五天,你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