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吞噬
题记:越来越觉着自己没了劲,尤其是在感情漩涡里挣扎的时候,李锋芒一再告诫自己是个记者,但面对升迁也是兴奋,尤其是享受了“当官”的成就,这是凡人凡相。好在这只是暂时的,接下来他要面对的都是大案要案大事件,所以,就当他是在缓冲吧。周期不是周期,生命总是生命,李锋芒的记者梦想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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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生漫长的河流中,百转千回只是短暂的一段,被阻绕行也是顺势而为,只有平缓而无味才是主要流过。
这一晚,李锋芒躺着想了很多事情,从小时候到镇里求学的夜路,到中学去县里的窘迫,再到大学的风雨,就像背着个筐子去割草站在老家后面的山坡上,一眼看不到边的沟壑,如今都成为身后的台阶。
只是,从开始当了记者开始,他发现没了简单,不是看到山想爬,便手脚并用往上,而是先测绘再定方案,甚至用直升飞机上去扔下绳子以备不测,然后各种爬山装备,还要各种适应性训练……
楚静月先起床,绕过床回头看李锋芒睁着眼睛在看她,不由就噗嗤一笑:“早饭想吃什么,我来做吧。”
觉着陌生,一晚上的死犟说烟消云散就蓝天白云,李锋芒坐起来打个哈欠:“随你做吧,家里有啥就做啥——不过你昨天买了一堆,我猜可供选择的很多。”
点头,楚静月说你睡会吧,我经常夜班,失眠是常态,你这一夜不睡会受不了。
苦笑了下再躺下,李锋芒觉着困意如山,床上就剩下他一个人也开始自在,于是伸开手脚,四仰八叉的,很快就睡着,鼾声如雷。
这一觉睡了有三四个小时,手机响才把他吵醒,李洪亮打来的:“弟弟,姥爷我已经接到县城了,一会吃过午饭就去省城。”
李锋芒揉揉眼睛说好的,你辛苦。
李洪亮说不辛苦,晚上你定地方,搞个大桌子,咱们三家人一起吃饭。你一家、我一家、我亲家一家……李锋芒说好,我安排就是了。
挂断李洪亮电话李锋芒拨打李天手机,占线,他估计是李洪亮挂了他的电话就打给自己儿子了,便起身到窗边拉开窗帘,太阳已经爬了老高,将对面屋顶的陈雪照耀地银光闪烁。
拿起手机出了卧室,他发现楚静月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于是回身进卧室拿出一床毛毯走过去,轻轻给她盖上。楚静月睁了下眼又合上:“餐桌上有碗筷,早餐在锅里,你吃吧,我迷糊会。”
嗯了一声,李锋芒进卫生间,冲了澡刚刷牙,李天的电话打进来,摁了免提,李锋芒把牙刷从嘴里拿出来:“你在哪儿?”
李天说他已经到了屯里县,中午请薛县长与陈局长吃饭。
李锋芒把嘴里的牙膏沫吐出来,漱了漱口说应该的,“肖平州当时说要当你们媒人,没有金明敏你是找不到齐明敏的。”
李天说明白,带了礼物的,李锋芒叮嘱了一句中午吃饭不要喝酒,下午你接上齐老师夫妇还得回省城。李天说我知道,叔,晚上楚护士长参加吗?
愣了下,觉着嘴里涩,想住楼上楼下真麻烦,再漱了下口才问:你昨晚看到我们了?她参加吧,本说要请姥爷吃饭,就一起吧。
“嗯”,李天说好的,你不怕姥爷生气啊?
“你管你的事,”李锋芒没好气,接着问房间订好了吗?
嘿嘿笑,李天问:“啥房间?”
李锋芒问晚上你爸妈还有你岳父母住哪?
李天笑了笑:“叔叔啊,这些小事您不用太操心,我爸安排人在咱们家附近酒店订了十间房,够住了。肖副县长金队长过去也住一起。叔叔练练唢呐吧,我看议程上有一项是您代表报社吹奏一曲。”
摇摇头,李锋芒说我知道了,他明白这个“安排人”的意思。一个县里的公安局长权利是越来越大,尤其资源县。
想了想低头对手机说:“晚饭就定在咱报社酒店吧,我马上联系留下最大的包间。”
挂了电话,李锋芒仍旧想晚上楚静月去的身份,倒不是婆婆妈妈,而是他怕姥爷伤心,张文秀跟姥爷已经相处下感情,突然冒出个楚静月,而他从没跟姥爷提过张文秀要跟自己分手离婚,因为这又是一次刻骨铭心的伤——当年母亲跟父亲分开后,未婚先孕已经让姥爷一辈子不能释怀。
想不出所以然,只能走着看……摇摇头,继续刷牙,看着镜子里自己胡子拉碴,刷完牙就顺带把胡子刮了。
吃着早饭他打给报社酒店订包间,刚开始他没说身份,一个女服务员的声音很不耐烦,随即就说没包间了。李锋芒正懊恼,旁边有个声音问:“谁订包间?”
报社这条街上报社这个酒店最大,且饭菜质量很好,再加上这条街都是大单位,所以订不上包间也情有可原,正准备再换地方,突然听到这么个声音,觉着有了转机,李锋芒不等发问就说:“我是《河右晚报》李锋芒,能想想办法吗?”
这个小服务员回答他旁边的男人:“谢总,他说是晚报李锋芒。”
感觉电话被抢了过去,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是李主任啊,不,该叫李总了,我是老谢,包间我来想办法,是晚上吧,您多少客人?”
李锋芒任社长助理在河右日报社已经传言很多,现在要争取事业编制上副总编,更是有鼻子有眼的传说,他一直没当回事,但这一刻突然就有了满足感。
脑海里出现那个总是点头哈腰的谢总,四十来岁,微微谢顶,总是一脸微笑。这个人原来是河右日报社劳动服务公司的,因为勤快嘴甜,后来被报社酒店的老总提拔成总经理,迎来送往的像模像样。
“谢谢谢总,”李锋芒有些绕口,不由就笑了,盘算了下人数:“我们大约十四五位吧。”
谢总满口答应说:“没问题,就包一吧,本来是有人订了,但他们没说哪个包间,我来协调吧。”
李锋芒说好,谢谢——他没在谢谢后面跟谢总,总觉着绕口。
谢总追问了一句:“李总,菜是您来了点,还是我安排来了您调整?”
李锋芒想了想说您帮忙安排吧,我晚上去了微调就好。
谢总说好的,标准按照两千行不行?
每个人一百多,李锋芒觉着差不多,不会丢人也不浪费,于是答应说可以。
过了一把“老总”的瘾,李锋芒并没有沾沾自喜,只是对这个正在操作的事情有了很大期盼。打完电话不是很饿,简单喝了口粥,然后去厨房洗了碗筷,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很快就该午饭。
抽本书到书房,李锋芒看了两个多小时,放下书伸伸腰又分别给李洪亮、李天打了电话,得知都已经出发到了路上。
拿出唢呐擦拭了一会,他想在李天的省城婚礼上还是吹奏《百鸟朝凤》,这是一个喜庆的曲子,但有些长,李锋芒想减掉几段。拿着曲谱琢磨会,然后拿起唢呐比划会,李锋芒很快入神,根本没有发现楚静月悄悄站在门口。
等他琢磨差不多,拿块布子正擦拭唢呐时候才发现书房门口有人,楚静月靠着门框:“能给我吹一首曲子吗?”
李锋芒说可以啊,只是怕邻居烦。
楚静月说门窗都关着呢,不怕,我就是想听。
笑了笑,李锋芒勉强吹奏了《百鸟朝凤》其中一段,一夜没睡,中气不足,勉强吹完,他咽了几口唾沫大口喘气。
楚静月鼓了鼓掌:“早就耳闻萧大主任德艺双磬,今天第一次见识了,果然名不虚传。”
李锋芒摆摆手:“你说的是艺术家,且一般是说老艺术家,我就是个业余爱好者,再加上多半年都没动过,这玩意常练常新,放下嘴巴与唢呐都会生锈。”
放下唢呐,李锋芒站起来:“午饭时间到了,吃啥?”
楚静月走过来站到他对面,低声说:“吃你!”
收回思绪,李锋芒有些累,但面对这样的容颜,根本无法抗拒……这是一个恶性循环,更像一个感情漩涡,吞噬着他对于美好生活的期望,一点一滴的无影无踪。
折腾完相拥又睡着了,李洪亮的电话又一次叫醒了他:“弟弟,我们马上下高速,你在哪儿?”
李锋芒说在家,楚静月已经起身穿好衣服开始叠被铺床。
放下电话李锋芒觉着楚静月是蓄谋好的,她来了就没准备走,目的很明确——不是确定自己是李锋芒女朋友的身份,而是感受大家庭的温暖。没有情愿或者不情愿,只是根本没有想好如何面对或者真诚面对,最重要的一点:姥爷那么大岁数了,不能让他老人家感伤,否则无地自容。
看楚静月收拾好家,李锋芒走到门口穿外套:“你在家呆着吧,我下楼接下我姥爷。”
楚静月说她也下去,这正合李锋芒心意,毕竟没有太明确关系,如果她穿着睡衣在家,不管姥爷还是李洪亮都会直接认定她的身份。
太阳过了中天,两个楼之间的阴影在这个时间段阴冷阴冷的,李锋芒在楼前站了下就走向不远处的太阳地,楚静月跟着走过去,但没到太阳地。只在阴影边缘。
李锋芒说过来点吧,这边暖和些,楚静月摇头说会被晒黑。
不疼不痒聊了几句,李洪亮的车已经到了小区门口,李锋芒跟楚静月招招手迎了出去,给小区保安说了一声,车就开了进来,李喇叭在车上看到自己的外孙跟一个姑娘在后面跟着往里走,但不是熟悉的张文秀,有些愕然。
李洪亮在副驾驶坐着,也有些惊讶,但他知道李锋芒的为人及做事风格,于是对姥爷说:我弟弟是换对象了吧?这女孩子真漂亮。
姥爷说我不知道,年轻人的事情说不清。不过锋儿不是那样的人,一会我问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