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藕断
题记:其实人生所有的告别都不会彻底,不管是甜蜜还是苦涩,总有记忆,或者难啥难分,或者毅然决然。李锋芒跟楚静月的分手就是如此,他只说要接回张文秀好好过日子,然后她就说好的再等缘分。恢复记者的生活吧,李锋芒的副总编当得很累,好像一股脑压过来很多事情,费很多口舌与工作才能够胜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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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肚子话想说,但不知从何开始,看着弯腰低头的楚静月在擦抹书架,李锋芒想还是不要生硬,先营造个聊天的氛围吧。
“静月”,李锋芒说别擦了,过来坐下喝杯热茶,看楚静月不理睬他继续擦抹,叹口气开始“长篇大论”:
中国的老传统,幸运色是红色。从前似乎有古老的传说每年都有野兽“年”的侵袭。后来有个孝子用红绸子晃瞎了“年”的眼睛,用爆竹炸跑了“年”。于是就像过年一样,红色代表喜庆,也有祛邪的意义。这是风俗的延续、文化的传承。
但是,静月,女性穿红色衣服可能招来“色鬼”,男性认为身穿红色的女性更具吸引力,这是因为他们觉得红色是性邀请的一种暗示。研究人员表示,女性对红色服装的选择应该慎重。从实用的角度看,研究结果表明,如果女性想要与心仪的男性沟通,那么应该穿红色衣服,这是一种微妙而有力的沟通方式,但如果在男性较多的公共场所,红色可能会为其带来不必要的性骚扰。
楚静月听到这里正好擦完书架,于是直起腰:“李大总编,你喜欢红色吗?”
这是一语双关,喜欢她吗?喜欢穿红色衣服的她吗?因为自己刚说了一堆铺垫,其实接下来想“沟通”,想委婉表示以后不见面了,所以这个问题不知道怎么回答,尤其是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么一团疑问,如果不解开,他会时时想起。
她的背后是谁?她又有什么过去没有跟自己说?
但不能不回答楚静月的发问,否则会让她误认为自己在思考,或者徘徊,于是就随口回答:“至于颜色,我没有偏好,记得大学时期也穿过红色体恤。”
楚静月叹口气,没再说啥就去了洗手间,随后传出“哗哗”的洗澡水声。李锋芒喝了两杯茶,实在是睁不开眼睛,这时候交流肯定啥也说不成,这个楚静月平常也就是冲一下,今天是怎么了?
不再等待,李锋芒站起来进卧室把窗帘拉上,躺在床上拉过毯子盖上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锋芒觉着有个湿漉漉的身子钻进他怀里,刚睁开眼睛,嘴巴就被楚静月的嘴巴堵住了……这是非常疯狂的一次,是楚静月一个人的疯狂。
激动过后,有些眩晕,尽管一直躺着没有多动,但睡眠不好加连续的奔波,实在疲惫,李锋芒起身说我去冲个澡,你睡会吧。
进卫生间打开淋浴,任由热水自由洒落,觉着浑身瘫软,李锋芒叹口气暗自说这就是最后的疯狂吧,自此必须结束,否则没完没了。一道道暖暖的水流冲击着身体,李锋芒索性拉过个小凳子坐下,好似能冲刷掉往事与不舍……
洗完澡出来,屋里没有任何声音,以为楚静月睡着了,可是进了卧室发现人不在,赶紧到窗前往外看,也没有看到那一团红,屋里暖气很好,但光着身子只穿内裤的他不由就打了个寒颤,这样的结束无声无息,他有些怅然若失。
穿上睡衣,进卧室把床单被罩都换了,脑子里空空的,房间里还有楚静月的味道,但越来越淡,尤其是换上新的床单被罩,一股樟脑球味道扑鼻而来,替代而去。
把换下的床单被罩塞到洗衣机里,李锋芒没有再进卧室,喝了一杯水就躺倒在沙发上,想啥都不知道了,只是觉着累。
再次醒来,是闹钟叫醒,已经下午三点,要去单位了。迷迷糊糊的,觉着没睡够,头仍旧是懵懵的。
进厨房准备弄点吃的,这时候才发现餐桌上扣着一盘饺子,旁边留着一张纸条:我有事先走了,饺子你热下再吃。我曾无数次想给你完全坦白,但话到嘴边总是咽下去,不是说不出,是不想给你添堵。如此肌肤相亲是我最想的,简单直接,当然坦诚相见也是两个人相处的根本,就此告别了,再等缘分吧。
把饺子塞进微波炉,拿起这张纸又看一遍,叹口气打开煤气灶,抽出一根烟,折叠这张纸点着烟,然后扔进烟灰缸看着变为灰烬。
情感的配额,能被移走或者调换——没滋没味吃住饺子,突然就想起佛洛依德这句话,这本是《释梦》中的一句,大意是说梦的移置作用。佛洛依德解释说梦的形成过程中,必然会产生一种精神强度的转移,这会构成梦的显意和隐意之间的差异。
这是精神分析领域的东西,楚静月曾经跟李锋芒讨论过,为此李锋芒专门买了这方面的专着研究了一段时间,只是现实里的梦跟床上的梦总是重叠,“就此告别了,再等缘分”——李锋芒觉着噎得慌,喝了杯热水就推开饺子不吃了。
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点击删除了楚静月,没有停顿再往下翻,再删除金媛媛。
四点编前会,到了单位进办公室打开电话,登录很久没上的QQ,真准备删除楚静月跟金媛媛,页面跳出“夏雨荷”,她留了很多言,但意思不多,就是“想你了,我不想去上班之类”。
沉默了下,李锋芒把想删掉的人拉进黑名单,给夏雨荷留了一句话:好自为之,近期联系。
转动椅子离开电脑,刚打开笔记本看昨天报题,孙雅南风风火火跑进来:哥,爸说值夜班太费神,晚饭你就别吃夜班饭了,他给做好了,一会我回家给你拿。
李锋芒笑着说你个疯丫头,喊什么喊,旁边就是云总,这可不比特稿部,在楼下的角落。还说我呢,你看看你都瘦成闪电了。
孙雅南说我故意的,准备过完年拍婚纱照呢,现在呼叫中心准备装修了,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那顾得上吃饭啊。对了,李总编,求你个事吧?
这个妹妹能力很强,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跟父亲孙继全非常像,难得她还用了个“求”字,李锋芒放松地靠到椅背上:孙主任请讲。
“你争取下分管我们热线部吧,接下来呼叫中心成立,很多事情就好商量了。”孙雅南很急切说完,回来看了下李锋芒办公室门外:“我们部门都是这么希望的。”
指了指椅子,李锋芒说你坐下说,妹妹啊,这不是咱们家,搞一言堂啊?最主要是避嫌,我是你哥。
撇撇嘴,孙雅南一屁股坐下:李天还是你侄子呢,现在特稿部你也管着不是吗?
不知该说啥,李锋芒拿起桌上的烟掏出一根:做好你该做的,其余有事情我可以帮你,其实你也知道你哥,就是一心想做个好记者,到了这个位置,实在勉为其难。
“把你身份证给我,”孙雅南站起来:知道说了没用,不跟你多说了,爸让我找你拿下身份证,别问干什么——我问爸,他就这么说的。
孙继全给孙子上户口需要李锋芒身份证,上次谈话不欢而散,只能叫孙雅南来拿。
想不出干嘛,李锋芒从兜里掏出身份证递过去:你们这次招多少坐席人员?编委会上说你们正在测算。
李锋芒想那个夏雨荷,对古诗词还算熟悉,如果可能,就把她弄到晚报来当个呼叫平台坐席,应该问题不大。
接过身份证,孙雅南说十二个吧,坐席有二十个,先开一半看看热线情况,我走了,晚上七点给你送饭。话说,你跟爸又怎么了?
摇头说没怎么,你去忙你的吧,我该开编前会了,李锋芒站起来拿起本,我去会议室,饭拿来我不在就放下,我在单位我办公室门不锁。
第二天,第三天,很快一周值班结束,李锋芒觉着很短的这七天,学会的最重要一点是内敛——编辑与记者的区别不仅仅是版面需要,更多是理解彼此的辛苦,采写与编辑本就是矛盾,但在值班总编辑这里,融合是最重要,要做好这点,唯有内敛。
采访部门的主任与夜班编辑关系微妙,有些可发可不发的稿子,采访部门主任或者记者与编辑关系好,也就发出来了,李锋芒值班到第三天就看出一些问题。
到报社就在特稿部,从普通记者到副主任到主任,他们部门的稿子根本不会涉及到编辑取向,一般编前会都定了,要不是头条,要不是重要导读,或者发不了。现在他当了副总编,也分管社会新闻部,有些记者跑口社区,小稿子一堆堆,本就没多少大事,也难为记者,所以这些个事情就睁只眼闭只眼。
其实温青云早就知道这些,在李锋芒值班一周换了白班后,就这个问题深谈了一次,依照新闻规律,规划报社发展,语重心长。
李锋芒听着点着头,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哪一个分管的老总不喜欢自己的部门记者多赚钱,发一条就是一条,听温青云讲完他递过去一份报告,温青云马上就不说话。
对于发稿这个事情,肯定不会比搞不搞自办发行重要,而李锋芒这份报告就是针对这个事情。
利弊分析,当前都市类媒体发行情况,下一步发展推断,李锋芒这份报告写了二十多页,温青云仔仔细细看完,不由就赞扬:真有你的,你小子比我都清楚这个事情了,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