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厂子
题记:李锋芒非常冒失的跟着“老杠”去了酒厂,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居然不是人而是狼,为此随后半年他都经常在梦里惊醒,张着血盆大口的狼咆哮着好似到处追他。但这个“冒失”收获也很多,从沈二蛋外甥女嘴里听了几句,这个有些真愚钝姑娘知无不言,只是她知道的太少了,李锋芒决定亲自去面对这个沈二蛋,但这不由他,人家已经布好圈套,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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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实在不舒服,闻着酒味都难受,但喝了一两口后,肚里似乎热乎起来,李锋芒拿过个饼子,这地方人吃饭很粗,这饼子居然是凉冰冰的,他就把饼子掰碎泡到拌汤里。
俩人吃着喝着聊着,这时候那个瘦高个的“老杠”打着哈欠走了过来:老李啊,这就透上了?
李锋芒知道这个“透”,就是头天晚上喝醉了,第二天一早再喝点酒就叫“透”,他是学医的出身,肯定这是无稽之谈。
第一天喝醉之后,再喝一些酒就能让身体缓解疼痛,这样确实会舒服一点。用专业的解释这未必是好事——酒后睡觉会让身体机能休眠或降低能力,当身体再次受到酒精刺激时,会调整为对酒吸收的状态,同时也麻醉下神经。当这次的浅度麻醉过去,身体对酒精的抵抗(吸收也好,分解也好)也可以综合这次醉酒带来的不适了。
正如李锋芒自己经常说的,没有什么能解酒,只有自己的肝脏可以。人体内的酒精需要肝脏来分解,肝脏中的“乙醇脱氢酶”先分解为乙醛,再分解为乙酸,最后分解成二氧化碳和水。当到最后这一步的时候,酒醉的人醉态就会消失,也就是俗称的“醒酒了”。而在这期间,只要增加酒精的摄入,就会加重肝脏的负担,“透一透”是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只会越透越重。
李老板笑着说是啊,透一下,李总看着斯文,但跟我都喝了二两了。
“老杠”看了李锋芒一眼,嘟囔了一句“二两还叫透?”然后去了洗漱间,老李耸耸肩:就这德行,不抬杠不会说话。
几分钟后,“老杠”坐到桌前,李老板的老婆给他端过来拌汤,他摆手说嫂子给我弄一碗奶茶吧,然后拿过个饼子在羊肉的汤里沾了下开始啃。
李老板说你不透一透?“老杠”说不了,我一会儿得回下厂里,醉醺醺不好。李锋芒不假思索:老兄,你们酒厂远不远?我喝这酒不错,想买一批。
头也不抬,“老杠”说厂子不远,你们今天不是去买羊吗?还有,你们的亮酒那么多品牌,干嘛还跑这么远买我们这没名气的酒?
呵呵笑了笑,李锋芒说我家在龙脊市有两处羊肉馆子,亮酒系列都太淡,冬天吃羊肉配烈酒舒服,你这“源头酒”六十三度,够劲,且我听李老板说价格不高还有促销品。至于买羊,他们去看就是了,我又不懂,就是借机会过来看看。
“老杠”咽下一口饼子,然后喝了几口奶茶:想去就去看看,我吃罢早饭就回厂,我们酒厂门口销售部啥样的酒都有。
李锋芒抹抹嘴站起来:我吃好了,也透了酒,你慢慢吃,吃完我跟您去看看。
老李在旁边插话说:李总,这酒真不错,一口下去,在冰天雪地都热乎!‘老杠’,你热情点,有生意不做是蠢蛋。
这里人都是这么直接,不拐弯,说话做事都是如此,李锋芒昨晚就感觉到了,所以也不拖泥带水:就是,我的钱也是钱。
看李锋芒去洗手,王朝军忙站起来说我吃饱了,你们慢用。说完也去了洗漱间,左右看看低声说:李总,你一人去酒厂?需不需要跟吴哥说下?不安全吧?
把手上的水珠甩到洗手池里,李锋芒说你告诉他一声吧,昨晚他喝太多酒,估计现在醒不来,当地人干事情不啰嗦,我要啰嗦人家就会起疑,就去看看,有啥我打电话给你。
洗漱间出来,看“老杠”搓着手已经走到一辆面包车跟前,赶紧走过去,“老杠”上车发动了车,拉开副驾驶门坐上去,车里的酒味非常浓重,他扭头看车里,很多箱子乱七八糟堆放着。
“老杠”接过李锋芒递过去的烟叼在嘴上,开车出大门后拐到大路上,才接过李锋芒递过去的打火机,俩人一路居然一句话都没聊,李锋芒看着窗外的深冬草原,觉着这车像一匹孤独的野狼,在无人的旷野横冲直撞。
这不是巧合,但也说不清为何有这样的想法,几个小时后他就看到了狼,活着的,龇牙咧嘴的狼。
路不宽,但笔直,远远的看见一大片建筑,围绕着众多“白条子”——到跟前才发现这些“白条子”是结冰的杏,他很是吃惊:这个酒厂就建在亮酒的源头上?这应该是严重违反了水源保护区的相关规定,当地政府就不管吗?
车过几个小桥停到一个大门口,圆弧形的铁门上焊接着几个大铁牌子,上面写着:闪亮河源酿酒厂。
滴滴摁了几下车喇叭,大门从里面被拉开,“老杠”摇下车窗冲开门的老头喊了声:魏大爷,早。
老头花白胡子,腰板笔直,不苟言笑摆摆手,“老杠”刚启动车,老汉突然喊:站住,你车里拉的谁?
“一个朋友,说来看看咱的酒”,“老杠”把脑袋探出去:从河右省梳龙脊过来买羊的,昨晚在老李那儿一起喝酒来着,今天说过来看看。
老头黑着脸说下来!非本厂人员,不管是谁,没二蛋厂长的同意,不能进去!你也是老员工了,不懂啊?
“我就是进来停下车便带他去业务部”,“老杠”好似突然不会抬杠了,他扭头对李锋芒说:抱歉,李总,你下车出大门,右边有三间业务室,自己先看看,我开完会过来叫你。
点头说好,李锋芒拉车下来,冲看门的老头说:大爷,我不知道规矩,不好意思,现在就出去。
“老杠”说李总,你去业务部看看酒,我开完会过来喊你,现在非常时期,你要理解,厂里确实不让外人进。
笑了笑说好,我等你。
迈步出了铁门,看右边有三间朝外的门面,上面有“业务部”,他没想进去,那都是摆出来装样子的,于是掏手机想跟吴杰通个话,但摸了上衣、裤子所有兜都没有,反复想才记起昨晚给手机电池充电早晨没拔下来,走得匆忙就忘记拿了。
太阳逐渐爬高,李锋芒约摸九点多,他围着这个厂子转了一大圈,甚至还找到一条排污河,看似好久没流水,但冻结实的冰块散发的气味能闻到,不用走远就能看到,这排污河里的水很大一部分都融入旁边的几条小溪流。
看远处有几座皑皑大山,闪亮河就是从哪里开始慢慢萌芽,然后顺着一条条缝隙慢慢成为泉水叮咚响,等到这个酒厂附近才是几条窄窄的小溪,再往下才逐步流到一起,随着其它支流的逐步汇入,终于成为闪亮在河左省与河右省之间的“两省母亲河”。
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这个地方弄个酒厂,李锋芒在云州市采访的时候问过亮酒老厂的相关人员,知道酒厂污染主要是空气污染、有机物的废水污染,还有有机物垃圾的污染,这里面提到的有机物污染就是水污染,由于废水中含有丰富的有机质,会造成水的富营养化污染。
绕回到酒厂正门,实在是冷,实在也没地方可去,李锋芒就信步走进了这个“业务部”。门上挂着厚厚的棉门帘,掀开见门开着,透过门玻璃看里面没看到人,琳琅满目的各种酒摆满了这个屋子。
推门进去,一个年轻的姑娘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本就在门口左边的炉子旁,从门玻璃看那里正好是个盲区,本想“这里怎么没人”,先入为主的李锋芒吓了一跳。
聊了几句话后李锋芒就判断这姑娘脑筋不灵光。
她很直接问:你干哈的?
李锋芒说我了解下“源头酒”。
她说咋地了解?我们促销只让免费喝一两。
李锋芒笑着说你这里这么多酒,一种喝一两也是好几斤,了解不了酒就先醉倒了。
她不知打趣,很严肃的说你想得美,每一种都喝,你不是成我舅舅了嘛。
李锋芒有些纳闷:怎么成你舅舅了?你舅舅是谁啊?
这姑娘很自豪:我舅舅就是这个厂子的厂长,沈二蛋。
好似刚才进门被看门大爷拦下了听过这么一嘴,“二蛋厂长”,李锋芒上前把手伸到炉火上烤了烤:我不尝了,是想买点酒,昨晚喝的就是你们这“源头酒”,味道还好。
撅了撅嘴,这姑娘说没牌子,你要买酒只有塑料壶,这些都是酒瓶子,她指了指柜台里又指了指门口的酒缸,意思是摆放的都是样子,这酒缸里的酒可以卖。
过去掀开酒缸的盖子,酒味扑鼻而来,李锋芒打了个寒颤,这几天顿顿不断酒,他觉着自己的胃又被伤了,不用喝,只是闻味就胃痉挛。
判断不出年份与品质,李锋芒回头对那个姑娘说:这酒劲好大,你给我打两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