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同行
题记:这可不是简单的“同行是冤家”,那是讲竞争,这是搞陷害,李锋芒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肺都气炸了。他原本想顾忌同行的脸面,这个事情能过去就算了,可是对方用模棱两可的语气写了一条稿子,居然发在《河左日报》上。好,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当天下午车抵达河右省屯里县后,他饭都没吃,直接就写了一条稿子,最解气的是该稿子最后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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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军启动车,吴杰上前跟李锋芒握手:我跟刚杰出去转了一圈,确定没有跟踪,而且我俩分析今晚“作梗”的不是我们警方,所以你确定还要走吗?
刚杰在旁边说李总,我不是很放心你俩的驾驶技术,这样的天气这么黑的夜晚,路况不明,肯定有危险。我俩刚才推敲,今晚玩花招的是小儿科,大可不用在乎,实在不行你跟我们去公安局的招待所住。
上前跟刚杰抱了抱,李锋芒说刚哥,我在龙脊市等你来,没有烤全羊,但龙脊特色菜也有很多。我这会儿也冷静了,大致也判断出这个幺蛾子是谁放出来的,跟这个无关,就是不想住了,今晚跑到哪儿算哪儿吧。
“归心似箭,来日重逢!”
拉开车门,李锋芒回头摆手:两位哥哥,咱们是一辈子的朋友,我李锋芒认“双杰”,你们都是精英!车上的油是加满的,两个油箱一百多升的油,跑五百公里没问题,车上空调也足,跑不动我们就找地方休息。
“就此别过吧!”李锋芒有些感慨:这是我第一次跨省暗访,在这个过程里,一波三折,但有二位杰哥的保护,有惊无险,也顺利完成了任务。电话咱们都加了,随时联系!
刚杰从车上拿过一本中国地图,还有几袋子牛肉干递给李锋芒:好吧,你意已决,那就一路顺风顺水,听吴杰说你“超度”了我送你的狼牙,也对,尘归尘,土归土!你的人性、人品决定了你百毒不侵,我会去拜访你,到时候吴杰请客你作陪,不醉不归。
看着李锋芒的车拐弯出宾馆,刚杰说咱送他们出城吧,吴杰说远远跟一截就行,这个李锋芒太警觉,他说他大致知道谁出的幺蛾子,他怎么猜出来的?会是谁?
摇摇头说不知道,刚杰启动车跟出去,远远看着那辆越野车驶出B市区才将车掉头:这个事情李锋芒不会善罢甘休,他明天写出稿子来估计又会引发河左省震动,你的人明天该到了,尽快完成案子吧。
吴杰说应该不会吧,李锋芒是副总编,我在云州跟他接触,是个顾全大局的人。
车出B市,李锋芒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这俩哥哥真送到了城边,朝军,今晚害怕了吗?
点头没有逞能,王朝军说怕了,“这种事情说不清,只要开门让进去,人家说啥就是啥了,我不是很明白,李总你为何开门呢?”
点着一根烟,李锋芒反问:“我为何让你打开偷拍机?”
“留取证据,证明清白。”
对于王朝军这个不假思索的回答,李锋芒想了想才解释:朝军,尔虞我诈,将计就计,是他们先不仁咱们才不义的。
看王朝军不解的回头看他,伸手点了点前头:专心开车,我给你慢慢说——河左省媒体今天应该有些声音,但我想不出他们会说什么,能说什么,因为我们的稿子经得起推敲,因为事情的真相就摆在那儿。那么,他们肯定不会听之任之,袖手旁观,所以得整出点事情来。
抽一口烟,李锋芒说我刚开始真以为是当地公安,但很快就觉着不对劲,你知道为什么吗?进咱们房间拍照的那个人,他拿到的是非常专业的相机,不是说警察就没这样的相机,但这么个事情拿那么专业的相机,不可思议。最让我怀疑的是他拍照的手法,那就是摄影记者的手法!
“而且”,李锋芒说拍照那个人的态度是明显的狐假虎威,他打我手将茶杯摔了,还有,把你的裤子打掉在地上,这都暴露出他人性的弱点——最重要一点,刚杰处长与吴杰处长在查的这个合并在一起的案子,是保密的,你想啊,刚杰卧底三个月,吴杰带咱们出来都不显露身份,除了咱们,《河左日报》的记者们怎么能知道?
“我就是在公安局见到河左日报社的摄影记者开始,脑子里便回放了这个事情,”说到这里,李锋芒把烟头掐灭到烟灰缸,斩钉截铁的说:这个事情策划者是咱们同行,无耻到极点的同行。
朝军,你想一下,如果咱俩被人家设计成功,那么明天有这么一条新闻出来——河右晚报社俩记者B市X娼被抓——人家什么都不用说,干这种龌龊事的记者能写出什么稿子呢,我们此前的所有努力都会成笑柄。
车内空调很足,但王朝军还是打了个冷颤:李总,真怕!你说他们怎么能想出这么恶毒的主意,如果咱俩再醉一点,俩女人进来就脱衣服,如果稍微有不检点,那这个采访真就前功尽弃。
叹口气,李锋芒说不仅仅是采访的事情吧,咱俩的人生到此也将被改写,别说当记者了,做个简单的人都会成问题。
咬了咬牙,王朝军说李总,你说他们怎么这么恶毒!
“你知道我为何一定要今晚就离开吗?”李锋芒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今晚的事情他们都会做文章,比如用“涉嫌”比如用“干那事都要用偷拍机”,这样的事情他们能做出来,所以你今天最大的功劳,是这个号码!
“我们不惹事,只就事论事,但得留一手”,从兜里掏出那张皱皱巴巴的纸,李锋芒说那个女人比较简单贪财,我说给二百她就写了这个策划人或者是联系人的电话,我们不能用自己的手机打,但查实了这个号码,“他们”说什么都会被证明是编造。
笑了笑王朝军说我看您反复在说让她写号码,所以趟着装睡但留意了,那个摸我的女人将这张纸塞兜里时,我就看到一半在外头,于是趁机伸手拿走塞到床边。
车很快就行驶到草原,车灯前果然白茫茫一片,如果没有两边的电线杆,确实很难分辨出道路,但在这样漆黑的夜晚,就靠两束车灯,危险性真的很大,王朝军不由就减慢了速度。
李锋芒说我下午就查了地图,往前八十公里左右有个小镇,咱们到那儿休息,天亮再出发。刚杰说的对,但我真就不想在B市住了,如果同行来设计同行,很难判断的,就算水来土掩,也会扯破脸皮,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但顾及同行脸面的只有李锋芒,第二天一早看到《河左日报》,尽管该设想的都设想了,但没想到该报这么糟糕,他差点气得吐血。只见该报当天三版右下角一个豆腐块,标题黑反白:《河右晚报》两记者涉嫌X娼;内文短短数行,说本报记者昨晚在B市跟进一次扫黄打非,《河右晚报》两位记者竟然被带走,后经查证,也许是误会,因为该报记者房间设置了针孔摄像机等偷拍装备。
看到这张报纸的时候是在那个小镇吃早饭,因为火车经过这里,这个小镇还比较繁华,连夜赶到这里已经凌晨三点多,他俩胡乱找了一个小旅馆敲开门就睡了,上午十点起床看对面有个干净的店便进去吃早饭,于是看到了这张报纸。
老板说是镇政府一位工作人员拿来的,他是边吃边看,于是李锋芒也边吃边看,当看到三版这条消息,他不由就伸手拍了桌子,震起来的碗碟汤水直溅,吓了王朝军一跳——李锋芒铁青着脸把报纸递给他,王朝军看完直接就骂上了:这是什么狗屁东西啊!
抽根烟冷静了几分钟,李锋芒掏出手机先打给吴杰,直接就问昨晚那俩女的问询过了吧,什么情况?
吴杰说他跟刚杰昨晚回到局里,那俩女的已经放走了,你俩啥也没干,人家就没事啊——问询记录也很简单,就说是宾馆按摩的,上去想给你们按摩被拒绝了,她们基本就这一套说辞。怎么了?
摇摇头李锋芒说你看今天的《河左日报》没?估计没有,你找一份看看三版右下角,看完咱们再通个话。
挂了吴杰的电话,李锋芒站起来走到饭店吧台,拿出二十块钱递过去:老板我用下你的座机打个电话。
老板没接钱:打吧,这能有几个钱,你不是有手机吗?
笑了笑说手机不方便,我打本地电话,老板说那更不能要钱了,饭钱你们就多给了几块没找零,打吧,打吧。
掏出那张纸,李锋芒直接就拨打了过去,响了几声对方接起来:你好,我是《河左日报》记者元XX,你有事吗?
这是记者接电话的习惯,就像李锋芒接到陌生电话一般也说“你好,我是《河右晚报》记者李锋芒”一样。
跟设想的一模一样,李锋芒掏出手机嗯了录音键才说话:您好,您是?
“我是《河左日报》记者元XX,你有事吗?”
对方不耐烦的重复了一句,李锋芒深呼吸让语气平稳:您好,我也是记者,刚看了贵报今天三版右下角一条新闻,就是《河右晚报》记者涉嫌那啥的稿子,是您采写的吧,能说下详细情况吗?
对方愣了下:是我采写的,但我们领导说了,这个事情到此为止,你是哪个报社的记者?
李锋芒看着窗外一个牌子上“F市烟草专卖局”的字样说:我是《F市日报》的。
对方马上放松,笑了下说:我跟你们社长、总编辑都是好友,你告诉他们,这就是搞《河右晚报》呢,不用再跟进了,我刚看来电是F市,就猜到是你们。
摇摇头,李锋芒说好的,我给我们社长汇报一下,再见,元主任。
“好,再见”,这个姓元的嘻嘻笑:告诉你们社长,我抽空去看他。
挂了电话,李锋芒肺都要气炸了,他咬着牙走回饭桌,王朝军听了个大概,赶紧站起来:我吃完了,李总,咱们出发?
摆摆手,李锋芒从牙根挤出一个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