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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前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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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记:之所以这么生气,一是这样的同行实在可耻,二是曾经的经历让他回忆起来难受,就是当年刘兴被晚报开除,也是对方大同小异的设计。李锋芒路上跟王朝军讲了这个事情,这么多年第一次说起,不是一吐为快而是想这个新入行的记者不要犯这样的毛病。前车之鉴,后车之师,调查记者本就每天在危险的边缘行走,如果没有底线思维,早晚都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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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的天空下,连续几场雪后,白色笼罩,只有远处的大山才有一些黑色块,李锋芒看着车前面叹口气:朝军,你说这干净的世间怎么总有这么多不干净的事情呢?

    车出了镇子,李锋芒就给温青云打了个电话,先把昨晚的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然后把今天看到的报纸内容讲了。静静听完李锋芒的话,温青云叹了口气:咱晚报没有订阅《河左日报》,我看不到也不想看。但得先知会一下省委宣传部,就这个事情给河左省委宣传部去个函件,稿子发了,报纸已经下到镇里,就算他们认错也无法收回。最可怕网站是原版再现,如果上了网,这个事情就会吵得一地鸡毛,所以这个函就是强烈要求他们不能上网。

    李锋芒说这个事情太过分了,就算他们道歉,咱也不能就此为止。

    温青云拿着手机出办公室就喊“长河,给我安排个车,我去下宣传部”,再对李锋芒说:你继续说。

    “他们没有提记者的名字,我跟朝军都没提,这是他们心虚的表现”,李锋芒说这个事情咱也不明说,明天见报的稿子我会点一下“河左日报社”,他们也提了咱晚报,当然,我谁的名字也不提,包括这个元XX。

    听着温青云下电梯、上车,李锋芒接着说:云总,我跟朝军已经离开B市,也不是怕啥,但夜长梦多,今晚我们就赶到咱们省北江市屯里县了,到了后我就写稿子。

    温青云说好,这口气实在咽不下,《河右晚报》当年有个记者因为这个事情大损声誉,这次再被扣屎盆子肯定不能答应。

    不由就觉着难受,李锋芒说云总,上一次的事情也是特稿新闻部,我的部下刘兴因为那个事情被除名,那个事情跟我有关系,最先策划给“水库鱼饭庄”要账的就是我,后来引发了一系列事情,包括我姥爷被打等等。

    “什么叫‘也’”,温青云说上次的事情人家是策划好的,但刘兴自己品行不端也是根源,这一次你跟王朝军怎么不上钩?人要有底线思维,在这点上我敢拿脑袋担保你李锋芒不会干这恶心事。

    想着自己曾摇摆的感情,李锋芒苦笑一声岔开话题:云总,关于酒类的策划需要打铁趁热,我想回去就弄个“千里走闪亮河”的策划,文字记者、摄影记者,广告部一起联动成立个报道组,沿途的风土人情及改革开放以来的重大变化都能写,最关键要跟诸多当地商家共赢,尤其是跟酒类厂家。

    温青云说可以,你回来拿个策划,我支持。“先不要谈工作,这天好似又要下雪,你俩开车一定注意安全,这是重中之重,其余停下车休息的时候再说!”

    “就这样吧,”温青云说我已经在去宣传部的路上,又嘱咐了一句:“走不动就找地方休息,安全第一!”

    挂了温青云的电话,李锋芒就说了这个“干净与不干净”的话。

    王朝军专心开着车,顾左右而言他:李总,这一周都在雪地里跑车,我都习惯了这样的路。我记得您在一次领奖的时候有个发言,后来咱晚报全文刊登了,应该是国家新闻奖吧,您说您刚当记者时候,好像是热线新闻部记者吧,豆腐不敢吃了,熟肉不敢吃了,面条不敢吃了……

    很是喜欢王朝军这个聪明劲,李锋芒笑着说我理解你的意思,最后我用了顾城的诗作《一代人》作为结束: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嘿嘿笑,王朝军说我听您跟云总说刘兴,我记得当时特稿新闻部有五位响当当的记者,传说中的“天下五绝”,因为你们的名字中都有一个字跟金庸先生笔下“五绝”一样。刘兴应该就是南帝段智兴吧,他怎么了?这个事情我问过我们赵晨阳主任,他啥也没说,反而训斥了我几句。

    叹口气,李锋芒说你专心开车吧,我把这个事情来龙去脉给你讲讲,刚才云总说的对,“人要有底线思维”,记者更要有这个思维,有些事情绝对不能碰。还有,在外喝酒绝对不能醉,不知道自己斤两早晚出事情。

    王朝军说我以后就说自己不喝酒,李锋芒说你这是因噎废食,作为一名调查记者,很多时候必须符合你要得到信息的空间,当然不是说为了采访可以不择手段——比如昨晚河左日报社弄的这个狗屁事情,这样最后一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看着前头路上的雪基本没有车辙,李锋芒点点方向盘:你专心开车,我给你说说刘兴,与你也是前车之鉴。

    当年刘兴的事情我是有责任的——说完这句话,李锋芒陷入深深的自责:我激动了,姥爷被我们县长秘书推倒后,心里有了怒气!这是人之常情,但我忘记我是记者了,或者说我更加想起我是记者了。我的情绪影响力了社长跟总编辑,当然,也许有其他因素。

    我们县里有个大水库,水库边有个渔家乐,偶尔的机会去吃饭,这个水库的老板居然跟我牵扯上了关系,当然后面的事情不是因为这个关系才发生的。

    这个老板的父亲跟我姥爷学过唢呐,而我是姥爷亲传,所以他叫我师叔。吃完饭后,他跟我诉苦说白条太多了,农家乐几乎经营不下去了。我看了下白条,县里各局比较多,觉着这是个好的新闻点,于是就答应帮他“催要”。

    后来我就安排孙雅南去写了这个稿子——现在热线部的副主任,稿子发出来后震动很大,当时的县长大发雷霆,他的秘书很不冷静跑到我们村到我们家,污言秽语后还把姥爷推倒了。

    当时的社长是田禾,他跟我们县的雷书记认识,具体内幕我不是很清楚,我跟你讲就就听听即可。

    王朝军点头说,李总,您对我是教诲,学生肯定铭记在心,事出有因,且旁枝末杈总是影响大局,我是非典后进的报社,此前的事情都是传说。

    也点点头,李锋芒接着说:因为雅南是个女的,所以怕不方便就把她召回报社,而这个事情跟我有了关系也不便回我们县里,于是田社长跟李甫总编商量,把特稿新闻部当时没啥大采访的刘兴叫过去。

    其实,叫刘兴的时候我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成立这个部门我就是负责人,不管是正主任还是副主任,还是首席,我都在主持工作,对人员都熟悉。

    说起来是“五绝”,也就是凑数添趣,比如我被戏称为“西毒”欧阳锋,都有“锋”,但这个人物在金庸笔下是反面人物且下场悲惨,我不喜欢。黄长河是黄药师“东邪”,你的主任赵晨阳就是“中神通”赵重阳,刘兴则是占了个“兴”字,成了“南帝”段智兴……

    一晃四五年过去,李锋芒不胜唏嘘:当年特稿部确实承担着报社多数头条、大稿子的采写,如今“五绝”只留其三——考公务员走了“北丐”洪启明,这个人比较内敛,话很少,写稿子也不偏激;黄长河呢,现在是咱晚报办公室主任,他比较活络,社会上结交朋友多,三教九流的,基本不会吃亏,写稿子也还行;赵晨阳,就是你的老主任,他经历比较压抑,估计他没跟你聊过,但当年的事情在他心理上造成比较大的阴影,所以看似与世无争又偏偏要强。

    “说这些是想说当年如果不是刘兴去我们县采访,估计不会发生那么难堪的事情”,李锋芒看着车驶出草原进入沙漠公路,两边沙丘林立被覆盖着白雪,像一个个大馒头:刘兴喜欢多吃多占,这样的人就比较难琢磨,比如我们一起吃饭,他会给自己的补碟里夹满食物,其实都也不抢,盘子里都在,他就是要如此,控制不住的如此,用心理学来判断他就是嫉妒心非常强。

    “嫉妒心强了就会导致判断出问题!”

    说完这句话李锋芒想刘兴的样子,突然觉着很模糊,后来听说他去了南方的媒体,但再没跟晚报任何人联系,真就想他现在如何了。

    车在沙漠公路上急速驶过,从龙脊出发的时候,赵晨阳专门换了四条越野轮胎,这是李锋芒的主意——本想采访完假酒案就沿着闪亮河走几天,但没想到这会儿有了用场,这轮胎抓地能力强,在雪地里尤其是不打滑。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想到这里李锋芒点着一根烟递给王朝军:要不我开会儿?

    一只手接过烟,塞嘴里美美抽了一口,然后将窗玻璃开个缝隙,寒风马上涌入,他伸手又关了窗户:不用,李总,您继续讲就行。

    自己也点一根,然后伸手把车的天窗开了个缝隙,李锋芒摇摇头:刘兴到我们县后发回一条稿子,矛盾直接就到了县长身上,本是个白条事件,这样一来性质马上就变了——不管这些信息哪来的,这样做无疑直接就激化了矛盾。

    于是,县长的手下策划了一个圈套,跟咱俩昨晚经历差不多,但比这个复杂——先是有一个人在晚饭的时候接近刘兴,一个小饭店一个人吃饭本就孤独,这个人说的是有鼻子有眼,说在省城曾得到过刘兴的帮助,然后俩人开始喝酒。

    后来刘兴应该是醉了,或者没醉也差不多了,这人领着他去了桑拿,他在楼道里就开始喊要女人,于是就有了女人,于是就有了录像,就被抓……

    往事不堪回首,李锋芒讲完这个事情就觉着嘴巴干燥,于是探身从后座拿过一瓶矿泉水,尽管跑了几个小时,车内空气已经暖和,但这矿泉水仍旧如冰镇,他没在意咕咚咕咚喝了半瓶才觉解渴。

    喝了冰水浑身发冷,赶紧伸手关了天窗,看远处那座山已经明显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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