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检查持续了大半天。
除了一开始的问诊, 宋莫离又去做了抽血, 脑电图，脑部CT等等一系列的检查。
这期间, 宋莫离和陆千菱说了好几次, 让她如果有事情要忙可以先回去。
不过在陆千菱的坚持下，宋莫离还是在陆千菱的陪同下完成了所有的检查。
最后一次从诊室出来的时候，宋莫离的表情看起来终于轻松了不少。
“医生说, ”宋莫离的脸上带着难得的笑容, “我已经基本痊愈了, 等过几个月再来复查就好。”
陆千菱也笑了：“好，到时候我再陪你来。”
第二天是宋莫离参演的电影的开机仪式, 作为电影的投资人之一，陆千菱并没有出现在现场。
她对开机仪式上不可避免的多余社交, 没有太多的兴趣。
接下来的一周, 陆千菱都在陆氏影业处理工作。
这期间，赵沐汐又来找了陆千菱两次, 并且给陆千菱听了和陆思铭见面时的录音。
对于别人，陆思铭或许不会这么没有戒心，让赵沐汐每次都可以录音。
但赵沐汐是陆思铭主动联系的，这让他放下了不少警惕心。
而且，陆思铭对自己掌控女人的能力一向有信心。
果然，陆思铭在和赵沐汐见第二次面的时候，提出了让赵沐汐帮忙探听陆千菱的动向。
一切都在陆千菱的预料之中。
一周后，陆千菱选了一个周六，去探宋莫离的班。
电影拍摄地点距离A市一百多公里, 陆千菱先是睡到自然醒, 吃了个午饭, 才让王叔送自己去片场。
快到的时候，陆千菱给宋莫离发了个信息。
下午三点多，陆千菱到了拍摄现场。
陆千菱一身休闲装从豪车上下来，然后愣了一愣。
这是个什么阵仗？
前面左右两侧站着若干名年轻男女，中间留出了一条路，最前面的四个人的手里还都捧着花。
陆千菱一抬眼，就看到了其中的宋莫离。
除了因为宋莫离的个子高颜值突出，更多是因为，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尴尬又勉强的别扭表情。
除了宋莫离，其他人脸上都是满脸的笑容。
陆千菱愣了一秒之后，就没忍住笑了出来。
然后她施施然地走上前，一脸自如地接过最前面四个人相继递过来的鲜花。
陆千菱的穿着很随意，白色衬衫搭配一条黑色阔腿裤，脚上是一双平底鞋。
但她的表情从容，体态优雅，倒真像是来走红毯的。
前面三个人是两男一女，每个人递给陆千菱花的时候都问了好，叫陆千菱“千菱姐”。
最后一个递上花的是宋莫离，他的表情有些不自在，而且是唯一一个没说话的。
倒是陆千菱弯起眼睛，冲着宋莫离笑了。
等鲜花环节结束，这些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和陆千菱介绍自己。
除了宋莫离之外，拿着花的那三个人也都是主演，分别是剧组的男二男三，和女一号。
陆千菱听他们自我介绍完，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群人在这玩尬的，许迟渡居然没制止？
陆千菱：“你们导演呢？”
闻言，男三号积极地回应：“千菱姐，许导正在导一个群戏。女二女三，还有几个配角演员都在那边。”
男二号附和：“对对，我们几个是趁着没戏跑出来的。”
女一号也点点头，表情有些腼腆。
宋莫离低声对陆千菱说：“他们刚刚听说我要出来接你，非要弄这些，也不知道从哪弄来了花。”
男三号呵呵一笑：“哎呀莫离，因为大家都很喜欢千菱姐，所以想给她一个惊喜嘛。”
宋莫离没理男三号。
陆千菱对男三号礼貌地笑了一下：“惊喜我收到了，你们可以继续拍戏了。”
男三号立刻说：“千菱姐，我们不急的——”
陆千菱看了男三号一眼，浅笑：“我是来看宋莫离的。”
刚刚的欢迎仪式，她乐得给个面子。
但如果再继续，就不要怪她不配合了。
男三号一愣，明白过来了陆千菱的意思：“好的好的千菱姐，那我们先去了。”
男二号还想再说什么，被男三号一把拉走了。
另外几个演员也都散了。
陆千菱笑意盈盈地看着宋莫离：“看来你融入剧组，融入得很不错嘛。”
宋莫离的表情很不自在：“我就说我过会儿出来接个人，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猜到的，我也来不及阻止……”
陆千菱笑了：“嗯，你今天的戏多不多？”
宋莫离抿了抿唇：“还好。”
陆千菱：“那我们也走吧。等你拍完了，我们再一边吃晚饭一边说话。”
宋莫离点头：“好。”
这附近的一片都是电影的拍摄场地，剧组搭了好几个景。
宋莫离和其他几个配角，正在其中一个景走戏和试光。
陆千菱就坐在不远处，托着下巴看宋莫离。
阳光正好，这样坐着也算是放松了。
陆千菱手下有陆氏影业，又是投资人之一，剧组的演员几乎都想讨好她。
之前下车那一幕，就是男二号和男三号带头，为了讨陆千菱欢心搞出来的。
不过有了陆千菱刚刚对男三号的那句警告，其他人虽然都蠢蠢欲动，但没有一个人敢来打扰她。
大约是怕弄巧成拙，反而惹恼了陆千菱。
陆千菱也乐得没人打扰，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她原本就是想趁周末来放空一下自己，顺便陪陪宋莫离。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另一个景拍完了，旁边传来了一些喧闹声。
陆千菱抬眼看过去，恰好和走在最前面的许迟渡对上视线。
许迟渡微微一怔。
陆千菱坐在椅子上没动，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许迟渡：“……”
旁边的副导演看许迟渡忽然停下脚步，有些疑惑：“许导？三号景就在那边，咱们现在过去？”
许迟渡收回视线，看似云淡风轻地点头：“嗯，走吧。”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许迟渡似乎有些不一样。
比如，从前只要喊了action，许导的眼神就决不会离开监视器。
今天下午，许迟渡却时不时会莫名往旁边瞥上一眼。
比如，和演员讲戏时候，许导从来都是言语犀利毫不客气。
今天下午，许迟渡的点评依旧一针见血，语气却似乎柔和了那么一点点。
再比如，许迟渡一向雷厉风行，任何片场的事情他都能快速做出决定。
而今天下午，许迟渡在听完场务的陈述之后，竟然愣了那么一两秒才回答。
这些变化很小，以至于只有几个最敏锐的工作人员发现了，他们将原因归咎于许导今天的状态不太好。
……
剧组从清晨开始拍摄，终于在傍晚收工。
宋莫离在戏份结束之后先去换衣服卸妆，暂时没在陆千菱身边。
之前带头搞了“欢迎仪式”的男二号和男三号又凑了过来，争先恐后地要邀请陆千菱吃饭。
“千菱姐，”男三号一脸积极，“你爱吃什么？我去定位子，咱们几个还有宋莫离和许导一起吃个晚饭。”
男二号也不甘示弱：“要不我来吧，我对这一带比较熟悉，之前咱们剧组聚餐不也是我订的位置。”
男三号呵呵一笑：“不不，还是我来吧，上次你订的那个餐厅又贵又一般，大家都觉得不好吃。”
男二号瞪眼：“不好吃你之前怎么不说？而且我看小田她们明明吃得很开心，不好吃是你瞎扯的吧。”
男三号提高声音：“我骗你干嘛？本来就不好吃。千菱姐，你还是和我说吧，我保证选的餐厅合你胃口。”
陆千菱等他们争论完，才轻飘飘地开口：“不用了，我和宋莫离单独吃。”
两人都是一愣：“千菱姐——”
宋莫离和许迟渡是一起出现的。
“你们找她有什么事？”许迟渡率先开口。
男二号男三号看到冷着脸的许迟渡，一时都有些退缩。
许迟渡在剧组演员里的威严，显然非同一般。
男二号：“也，也没什么大事……”
男三号：“是，我们就是想请千菱姐吃个晚饭。”
许迟渡冷淡地开口：“今天不行，下次吧。”
男二号和男三号对视一眼，也不敢问为什么，齐齐说了声“好”，一起溜了。
等那两人走了，陆千菱先问宋莫离：“准备好了？”
宋莫离点头：“嗯。”
接着他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许迟渡，又看向陆千菱：“我可以先去车上等你。”
陆千菱扬了扬眉毛。
上次在节目组的酒店前，宋莫离也曾经这么让她和许迟渡单独相处。
只是上次宋莫离的不情愿还很明显，这次却平静了很多。
陆千菱想了想说：“好，我很快就过去。”
“嗯。”宋莫离点头。
说完，宋莫离回头看了一眼许迟渡，然后迈开步子走了。
陆千菱转过身：“许导。”
从下午开始，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说上话。
许迟渡的声音很沉：“你过来这边，怎么没有告诉我？”
陆千菱笑了：“我只是来看看宋莫离，不用麻烦你。”
许迟渡沉默了一下。
片刻，他低声开口：“什么时候走？”
陆千菱：“今晚。”
许迟渡：“……”
男人看着陆千菱，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陆千菱挑眉：“怎么了，许导？”
“我……”许迟渡唇角微抿，“陆千菱——”
陆千菱：“嗯？”
男人敛眸，嗓音温柔而低沉：“明天再走，好不好？”
“好不好”三个字气音很重，尾调上扬，和许迟渡平常的音色不太像。
有些……过于柔和了，简直像是在祈求。
陆千菱心中微动，声音不自觉地也放轻了一些：“为什么？”
许迟渡：“……”
男人的嘴唇动了动，没有立刻出声。
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因为某种原因说不出口。
终于，许迟渡开口，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下午的时候……我想立刻去找你的。”
陆千菱微微挑了挑眉。
许迟渡轻声说：“只是多余的人太多，我只能让自己集中精神工作，忍住不去看你。”
陆千菱眨了眨眼睛。
男人沉默了几秒，又说：“所以，多待一个晚上再走，好吗？”
陆千菱：“……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
许迟渡：“……”
“因为……”许迟渡低声说，“因为我……很想见你。”
说完这几个字，男人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接着，许迟渡又仿佛自言自语般重复了一遍：“因为我很想见你，陆千菱。”
“所以，不要这么快就走，好不好？”
陆千菱：“……”
眼前的男人完全不见平日里的冷漠，音色温柔得不像话。
陆千菱一时间有些愣怔，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恍惚中，她听到许迟渡又一次开口：“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