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错了。”
“不是这个意思。”
“联系上下文。”
“……”
在第无数次被陈意阑精确地指出自己错在哪里、整张卷子被批得红彤彤的时候,忍气吞声的迟鹤终于松开了手中险些被撅断的圆珠笔。
他身体往后仰,喉结上下滚了滚,俊逸的脸上面无表情,冷得有点可怕。
陈意阑却好似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的声音淡淡的,尾音没有上下的起伏,继续平静地叙述:“友人以经书题相商……”
“陈意阑。”
迟鹤开口打断他,面色不善,几乎是压着嗓子开口的。
任谁听了,恐怕都以为他是要找茬打架的,毕竟他现在整张脸没一点好脸色。
花了两个半小时,他才将这份高一的语文卷子做完。前头那些繁多困难的语言知识运用他会的写,不会的蒙,后头又好不容易绞尽脑汁才写了一篇文绉绉的作文出来。
快结束的时候,他一边按着圆珠笔拖延时间,一边时不时偏头,望一眼淡定写东西的陈意阑。
直到把卷子给出去,迟鹤终于呼出一口气,却看到自己的卷子在第一题就被判了错。
“唰唰唰”的一阵。
一路错到尾。
陈意阑没几分钟就把卷子看完了,没给分数,直接翻到了第一页,开始给他讲题。
这会,听到迟鹤压抑着声音喊了他一声,陈意阑顿了一刻,停下了,好像正等着这位大少爷撂挑子走人。
片刻之后,迟鹤果然开口说:
“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陈意阑的红笔在指尖转了一个来回,他心中突然一坠,在开始讲题之前就有的预感似乎要成真。
“你讲的太快了,”迟鹤眼眸中充满戾气,然而说话的声音却不是很凶,“我第上题还没听懂,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翻译是错的,你……”
“你都讲到下一题了。”
迟鹤扭过头,声音忽然变小。
陈意阑一怔。
他手中的红笔突然掉在了桌面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几秒钟后,他伸手将笔给捡了起来。
“抱歉,”陈意阑说,“你说的是哪一句翻译。”
迟鹤的圆珠笔尖在纸上点了点。
汝则已矣,还教子读书,以期不坠先业。
陈意阑本以为这句话不需要过多解释的,所以只是念了一遍就略过去了,如今迟鹤指出有问题,他便用现代文翻译了一遍,将其中的两个字提了一下。
“……回去后教育孩子读书,”陈意阑说,“希望能保持住先人的事业。”
“还有问题吗?”
迟鹤没说话,目光在满屏的红色叉上停留,又落在陈意阑风骨十足的字迹批注上,耳畔还停留着他的声音。
——希望能保持住先人的事业。
迟鹤突然就喉结滚了滚。
“没问题了,”迟鹤低声,将卷子从陈意阑的手里拿了过来,“你先忙你的事情吧。我先自己看我哪错了,不然你跟我讲是浪费你的时间。”
“……”
陈意阑又淡淡地扫了一眼这句话,没有跟迟鹤争这张卷子,反而自己坐下来,按开了圆珠笔,平静地开始写东西。
他这样“无事发生”的模样太过自然,正无声无息地给迟鹤一点属于他自己的空间。
所以,迟鹤冷静下来之后,自己反而有些不太好意思。
十几分钟,他反反复复地将这段文言文看了两遍,终于不像一开始那么一头雾水了,眼神瞟到了那一行“希望能保持住先人的事业”,也不似一开始那样心神动荡剧烈。
“陈……”迟鹤的声音很低很低,顿了一瞬之后开口,“陈意阑。”
陈意阑没说话,只是手中的笔依然在动,神色望上去有些严肃。
迟鹤没说话了,略微偏过头,下颌紧绷。
也是,他应该挺让人失望的。
他早习惯了。
“——给你。”
一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纸忽然抽到了迟鹤的面前。
少年的字迹风骨十足,尽管写的很快,但那股精神气一点没少,漂亮的要命。
迟鹤怔愣在了原地,定定地看了半刻之后,才猛地抬起头,撞上了陈意阑低下来的视线。
“拿着逐字逐句的翻译看,”陈意阑的声音淡淡的,“应该会更清晰一点吧。”
超市外雨声淅淅沥沥,里面潮湿微凉,广播里的歌曲和人们交谈的声音有些吵闹。
收银台的窄小位置里,两人却极其安静。
沉寂了好一瞬,迟鹤才缓缓伸手,将纸张给接了过来。
“你们溯江的文言文真难,”他低下头,“跟我们离城那边不一样。要是那边的人来考这卷子,肯定考得挺烂的,反正……那边的优等生说不定不如你。”
陈意阑没说话,静静地听着他开口。
“我有个朋友,”迟鹤强调,“我朋友,很偏科,所以成绩比不过他爸妈资助的那个优等生、年级第一。一开始还好,后来某件事之后就更明显了。有很多人都在背后有意无意地嘲笑他。”
“后来那人借着成绩的名义,在我……我朋友面前挑衅他,但是转头又装成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我朋友很生气,但是跟爸妈说,没有人相信他。”
“他很烦。”
迟鹤看上去有点迷茫,“有的时候想一定要超过那家伙。但是更多的时候……很讨厌。讨厌优等生。”
也讨厌当优等生。
空气沉寂,手中的译文原本是干燥的,也渐渐被迟鹤手心的汗给沁得有些潮,要从平整的纸变成一团乱糟糟的球。
所幸他及时收手,“卡兹”一声,纸张轻响。
“我觉得,”陈意阑缓缓开口,“那个挑衅你的优等生真是个傻逼。”
迟鹤猝然抬起头。
“还有,提高成绩不难。”陈意阑说,“如果你想,我可以帮忙。”
手中的纸被迟鹤放到了一旁,他伸出一只手,捋了一下自己酷酷的红黑挑染。
痞气俊朗、肆意张扬的少年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自己略微翘起的唇角,只是咳了一声,才突然想起来似的强调道:“不是我,是我朋友。”
“……”
欲盖弥彰。
陈意阑:“嗯,你朋友。”
陈意阑眸光微亮。
他看到迟鹤的笑容,自己竟然也难得心情轻松了一些,在耳畔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大门开合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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