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准备出发，女人之间的同盟关系
是夜，料峭春寒的京城，依然吹着刮肉风。
玻璃隔绝着房内与室外，往上吹一口气，水汽遇冷很快就会凝结成细密小水滴，如果持续去做，水滴就会缓缓变大。
一连串蜿蜒向下流去的大水滴，遮挡了玻璃上倒映...
夜色如墨，北京城的灯火在高空俯瞰下如同星河倒悬。陈秀站在星辰研究院地下三层的主控室中央，四周是数百台高速运转的服务器阵列，冷风从地板下方呼啸而上，吹动他略显凌乱的衣角。屏幕上跳动着一组组实时数据流：模型训练进度97.6%、推理延迟稳定在83毫秒以内、多模态生成准确率达到89.4%??这是“内娱整顿系统”核心引擎“盘古-3”的最后一次全量测试。
“再跑一遍质量系数模拟。”陈秀声音低沉却清晰。
“收到。”王昊站在操作台前敲击键盘，调出一个三维可视化界面。画面中，数以百万计的内容节点在虚拟空间中漂浮、碰撞、聚合、分裂，每一个光点代表一条短视频或一篇文章。随着AI算法的介入，劣质内容开始被自动标记为红色并逐步沉降，优质创作则升腾而起，形成一道螺旋上升的价值光柱。
“看这个。”王昊放大局部区域，“我们用过去三个月的真实用户行为数据做回溯测试，系统对‘标题党+搬运剪辑’类账号的识别准确率达到了92.1%，误伤率仅0.7%。而且……”他顿了顿，“它已经开始自我优化了。”
陈秀眉头微挑：“什么意思？”
“就在刚才，模型自主新增了一个隐性评估维度??‘情感真实性指数’。”王昊指着一条不断波动的曲线解释道，“传统平台只看互动数据，但我们的系统能分析文本语义中的情绪密度、视频节奏与观众心理预期的匹配度。比如一段哭诉类vlog，如果眼泪出现的时间过于精准、背景音乐过度煽情、台词结构高度模板化，哪怕播放量破千万，也会被判定为‘表演型共情’，质量系数直接腰斩。”
陈秀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这正是他想要的。
不是简单粗暴地封号限流，而是用技术建立一套全新的价值尺度??让真实打动人心，而非操控情绪收割流量。
“准备上线灰度测试。”他说，“先从西瓜视频切入，覆盖十万名创作者，匿名运行七天，不通知、不提示、不留痕迹。”
“可万一被发现了呢？”王昊迟疑，“一旦有人察觉推荐机制变了，肯定会逆向研究规则，甚至组织水军对抗。”
“那就让他们来。”陈秀转身走向门口，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我们不怕对抗，怕的是没人敢挑战。只有当既得利益者跳出来疯狂反扑，才能证明这套系统真的戳到了他们的命脉。”
话音未落，手机震动。
张壹名来电。
接通后，对方声音急促：“出事了。抖音热榜前十，突然清一色全是‘AI造假揭批’相关内容。有博主发长文指控某神秘公司利用人工智能操控舆论、打压异己，还贴出了咱们那份《AIGC战略白皮书》的残页截图！虽然打了码，但业内已经炸锅。”
陈秀并不意外。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谁泄露的？”他问。
“还在查。初步怀疑是灵犀引擎那边的老员工，被竞对收买了。”张壹名压低声音，“更麻烦的是，广电总局今天上午收到了三封实名举报信，指控我们涉嫌‘未经许可使用公众人物形象进行AI建模’‘构建算法霸权扰乱市场秩序’，要求立即叫停所有AI项目。”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外面服务器风扇嗡鸣不止，像是某种沉默的警告。
良久，陈秀开口：“把那几个举报人资料给我。我要知道他们背后站着谁。”
“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硬刚吧？现在风口浪尖，稍有不慎就会被定性为‘科技伦理风险企业’。”
“我不打官司，也不公关洗地。”陈秀淡淡道，“我让他们亲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AI正义。”
三天后，一场名为《看见真实》的线上发布会悄然开启。
没有预告，没有嘉宾，只有一个直播链接通过字节系产品内部推送至五万名活跃创作者手中。
镜头打开时，画面正对一座黑色讲台，背后大屏显示一行字：
【内娱整顿系统?首曝】
随即，一段视频自动播放。
画面上是一位名叫“李阿婆”的农村老太太。她不会写字，普通话都说不利索，三年前因孙子教她拍短视频记录种菜生活而意外走红。最高峰时粉丝近两百万，每天都有商家找上门谈合作。但她坚持不接广告，只认真拍每一株菜苗的成长过程。
然而半年前，她的账号突然被一群模仿者围攻。有人用AI换脸技术伪造她哭诉“被平台压榨”的视频，有人剪辑拼接她说话片段制造“骂网友”争议话题，还有人批量生成“李阿婆教你发财秘籍”系列带货视频骗点击。短短两个月，她的原声视频推荐量暴跌91%，评论区充斥谩骂与质疑。
就在所有人以为她会就此消失时，系统捕捉到了异常。
AI分析发现，这些攻击账号存在高度一致的行为模式：发布时间集中在凌晨两点至四点；评论关键词重复率超78%；视频剪辑节奏符合标准化模板……更重要的是，它们所使用的“李阿婆语音包”，竟源自某个黑市交易的AI声纹数据库。
于是，“内娱整顿系统”启动反制程序。
第一步，锁定全部伪造内容，打上“合成媒体”标签并降低曝光；
第二步，主动向李阿婆推送私信，附赠专属认证通道和防伪水印工具；
第三步，将她最新一期《冬播菠菜》视频推送上首页焦点图，并配文：“有些人的镜头里，藏着土地的心跳。”
发布会现场一片寂静。
直到陈秀出现在屏幕中央。
“各位，这不是未来，这是昨天发生的事。”他的声音不高，却穿透力极强，“我们常说要保护原创，可真正需要保护的，从来都不是流量明星的版权切条，而是这样一个连字都不会写的老人，对自己生活的诚实记录。”
他停顿片刻，目光直视镜头。
“所以，我宣布：自即日起，‘内娱整顿系统’正式接入抖音、头条、西瓜三大平台的核心推荐链路。所有内容将接受五大维度评估??信息密度、情感真实、创作独创性、知识增量、社会价值。评分低于阈值者，不予推荐；恶意伪造者，永久封禁。”
弹幕瞬间爆炸。
> “卧槽……这是要革谁的命？”
> “终于有人敢动那些靠炒话题吃饭的营销号了！”
>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激进？算法真能判断什么是‘好内容’吗？”
陈秀仿佛听见了质疑。
他轻轻点头，调出第二个案例。
这一次，主角是一个曾红极一时的娱乐博主“KK哥”。他曾靠爆料明星隐私、制造男女对立话题月入百万，旗下运营十几个矩阵账号，日均产出三十条以上争议性短视频。在过去，这类内容往往是平台流量支柱。
但在新系统下，他的账号推荐权重连续七天下跌，最终降至不足原来的5%。
画面切换到KK哥本人接受采访的片段。
“我觉得你们是在针对我。”他脸色阴沉，“我只是说了大家想听的话，满足市场需求而已。凭什么说我低俗？你们那些所谓‘高质量内容’，谁看啊？农民种菜、工人修车、学生读书……这些东西能变现吗？”
陈秀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他在发布会上回应：“你说得对，很多人不爱看种菜，爱看八卦。但我们要问一句：究竟是人在选择内容，还是内容在驯化人？当你每天被推送一百条‘某某女星塌房’‘夫妻吵架必离’的视频，你会不会也开始觉得这个世界充满背叛与丑恶？”
他顿了顿，声音加重：“不是用户喜欢垃圾，是垃圾太多了，挤掉了好东西的位置。我们现在做的，就是把位置抢回来。”
全场哗然。
与此同时，网络上风暴骤起。
微博热搜迅速被“#内娱整顿系统上线#”“#李阿婆事件#”“#KK哥怒斥字节#”刷屏。知乎热榜出现万赞提问：“这是技术进步还是算法专政？”B站涌现大量对比测评视频，展示同一账号在新旧推荐机制下的流量差异。
支持者称其为“清朗行动2.0”，认为终于有人敢向内容劣币宣战；反对者则指责字节借AI之名行垄断之实，企图以一家企业之力定义全社会的审美标准。
而在这场舆论漩涡中心，企鹅集团终于出手。
微信公众号紧急更新规则，宣布推出“可信内容联盟计划”，联合多家主流媒体共建人工审核池，强调“人类 editorial judgment 不可替代”。腾讯视频同步上线“匠心扶持计划”，承诺每年投入十亿资金奖励非AI辅助创作。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正面迎战。
当晚，pony?主持召开紧急会议。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一位高管语气激烈，“一旦让他们建立起‘优质=合规’的认知框架，整个行业的评价体系都将被重塑。到时候别说广告分成，连创作者都会倒向他们！”
会议室陷入沉默。
最终，pony?开口：“你们还记得百度当年推凤巢系统的时候吗？所有人都说它伤害用户体验，结果呢？搜索广告成了现金牛。新技术总会伴随争议，关键是谁能坚持到最后。”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
“传话下去，加快‘心灵伴侣’项目的研发进度。三个月内，必须上线具备人格化交互能力的AI代理。另外……”他回头，眼神锐利，“联系那几家被降权的MCN机构，我们可以提供流量补贴，条件是公开起诉字节滥用算法权力。”
战争全面升级。
然而就在各方博弈之际，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一名ID为“深海潜望镜”的程序员在GitHub上传了一份开源代码包，命名为 **“PanGu-Monitor v0.1”**，声称是从字节离职员工处获得的“内娱整顿系统”监控模块源码。
代码一经发布，立刻引发技术圈轰动。
专家们连夜审计，却发现其中包含大量误导性注释和虚假函数调用，真正的核心算法并未暴露。更诡异的是，任何试图逆向工程的人都会触发隐藏机制，自动收到一封匿名邮件：
> “你在看的，不是一个系统。
> 你在看的，是一面镜子。
> 它照见的不仅是内容，还有你伸手遮蔽真相的那一刻。”
警方介入调查，追踪IP发现源头竟是河北某废弃网吧的公共终端。
而在幕后，陈秀只是笑了笑。
“放出去的饵，总得有人咬才行。”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亲手策划的信息迷雾战。
真正的“盘古-3”根本不在任何公开数据中心，而部署于青海冷湖镇的一座地下掩体之中。那里海拔三千米，气候干燥，全年平均气温零下四度，天然适合散热。更重要的是，整套系统采用量子加密通信，物理隔绝公网，连内部员工都无法直接访问原始参数。
“我们现在不是在做产品。”陈秀对王昊说，“我们在建一座数字方舟。当整个行业被流量洪流冲垮时，至少还有地方能保存一点真实。”
时间进入第四周。
“内娱整顿系统”已完成第一阶段部署。
数据显示，平台整体内容质量系数提升37%，标题党类视频播放占比下降至6.2%，原创深度内容人均观看时长增长2.8倍。更有意思的是，一批素人创作者悄然崛起：聋哑女孩用手语讲述诗歌赏析获百万转发；退休教师直播讲解高中物理吸引十万学子蹲守；边疆戍边战士分享日常巡逻vlog成为青少年爱国主义教育素材……
人们开始重新相信：努力会被看见，真诚会有回响。
可就在此刻，异变突生。
某日凌晨三点，系统突然发出红色警报：
> 【检测到大规模协同攻击】
> 异常行为特征：跨平台联动、话术模板化、设备指纹相似度达94%
> 初步判定：职业水军集团发动“反净化运动”
紧接着，数千个新注册账号同时发布相同文案：
“打倒AI暴政！还我言论自由！”
“机器不懂人性，凭什么替我们决定好坏？”
“字节想当天堂的 gatekeeper，我们就让它变成地狱的焚化炉！”
更可怕的是，这些言论迅速被部分自媒体包装成“民众觉醒”“草根反抗科技巨头”的叙事，在多个社交平台病毒式传播。
一场精心策划的舆论反噬，正式拉开序幕。
陈秀坐在办公室，看着实时舆情图谱上蔓延开来的黑色情绪波纹，久久未语。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不是技术能否成功，而是人心是否愿意接受被改变。
第二天清晨，他在内网写下一段话：
> “我知道很多人恨这个系统。
> 因为你再也不能靠骂一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涨粉十万；
> 因为你精心设计的‘自杀威胁’剧本再也骗不到同情票；
> 因为你的团队熬夜剪出来的‘惊天猛料’，只换来三百播放和一句‘低质搬运’的提示。
>
> 我理解你的愤怒。
> 但请你也理解另一种人??
> 那些认真写字却被淹没的作者，
> 那些用心拍片却被抄袭的创作者，
> 那些只想安静看世界却被喂满仇恨的观众。
>
> 我们不是要消灭争议，
> 我们只是想让阳光照进来。
>
> 如果这让你不舒服，
> 那说明……
> 光，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