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来追我呀~”一妙龄女子赤条条地在前面奔跑，不时娇笑着回头看向后方同样赤条条的男子。 只是这笑容仅仅浮于表面，没有半分真实。 “哈哈哈。”追在后面的男子配合默契，发出自认为十分淫/荡的笑声。 像这样的男男女女有很多对，都围着池塘来回嬉戏，不敢跑出这方寸之地，面上也不敢表现出不开心。 即便内心哭成狗，面上也要绽放出如花笑颜。 他们仅仅只是供人娱乐的奴隶，但凡表露出一丝厌烦不满的情绪，就会被守在周围的侍卫强行拖走，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啊——”突然，光裸的人群中传来一声刺耳的惊叫。 一名跑在前面的女子在又一次回头时脚下一滑，不慎摔进了池塘里，顿时水花四溅。 女子还没来得及呼救，身体便迅速往下沉。 追在后面的男子毫不犹豫地噗通一声跳进池塘，想要救人。 可惜填满池塘的不是水，而是香醇的美酒。 原是让人回味悠长的琼浆玉液，此刻却是闻之色变的催命符。 酒的密度比水还轻，掉进酒里只会沉得更快。 并非人人都有葫芦娃中五娃的本事，可以浮在酒面上等哥哥来救。 落入酒池的女子还没扑腾几下便呛了好几口烈酒，身体直往下沉，又被这里里外外浓烈的酒气熏的头晕，没能撑多久便失去意识。 出现意外，周围嬉戏的男男女女也都停下了。 “谁准许你们停下的？继续。”高台上一男子略带薄怒的声音传进众人的耳朵，吓得众人一个激灵，不敢不听从。 溺水的女子和下去救人的男子被侍卫打捞上岸，都已经没了气息。 有侍卫面无表情地将尸体抬走，光着身子的男男女女如之前那般追逐嬉戏，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高台上，一位尊贵非凡的女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是纣王亲封的三公之一九侯的女儿，因为貌美所以被纣王纳入了后宫，深得纣王的宠爱。 正是因为深得宠爱，才有资格坐在这高台上。 纣王怀里正搂着他的王后苏妲己，趁妲己喂给他吃剥好了皮的葡萄时含住了妲己的手指津津有味地允吸。 美人的手指比葡萄还甜，他沉醉其中。 察觉到身侧有人起身了，他抬眸，面上已有一丝被打扰了兴致的怒意。 “大王怎可如此荒淫？”这都闹出人命了，她实在是无法再在这里坐下去，仗着自己受宠，仗着自己父亲是三公之一，妄图劝谏阻止。 “嘶”妲己手指一痛，条件反射地收回手指。 她将被咬伤的手指伸到眼前一看，上面有一道很深的牙印，隐隐渗出血丝，是震怒中的纣王下意识咬的。 心中千万个草泥马奔腾，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刷”的一声，纣王抽出了腰侧的佩剑，皱着眉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向了敢对他出言不逊的妃子。 这一剑命中心脏要害，鲜红的血晕染开来。 纣王冷漠无情地将剑从女人的身体里抽回，下一瞬就被喷涌而出的血水渐了一身，看上去宛如杀神。 他怒道：“来人，传九侯觐见。” “是。”有侍卫领命，匆匆忙忙地去传旨了。 纣王回头，见妲己脸色煞白，心中火起怒目而视，“怎么，王后也对孤心存不满？” 剑尖还在往下滴血，地上已经有了一滩血水。 妲己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企图自救，口是心非地道：“大王英武不凡，妾心生向往。” 她是瞎了眼才会看上年龄比她父亲还要大上几岁的老男人，而且还是灭了她国家的仇人。 纣王不信：“你脸这么白，是在怕孤？” 妲己灵机一动，将被咬伤的手指伸到纣王面前，娇滴滴地道：“好疼啊~” 她生的貌美，年龄又小，这样撒娇十分惹人怜爱。 纣王视线下移，看到了妲己已经被血染红的手指，十分疼惜地将手指含入了口中，轻轻允吸，将手指上的血都吃了，眉目中满是柔情。 九侯赶到酒池肉林的时候，纣王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地上的尸体却没有处理。 九侯看到女儿死亡的惨状心中悲痛，又看到纣王染血的佩剑，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愤恨道：“大王为何要杀小女？” 他已是十分后悔，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女儿献给大王。 “她对孤不敬。”纣王叫九侯来可不是让九侯责问的，而是余怒未消，想连九侯一起杀了解恨。 九侯却没有这样的觉悟，一再问责。 他看到满池的酒水和池边树上挂着的肉干，话题从女儿的死上升到了大王不该耗费人力财力建这酒池肉林，荒淫享乐。 九侯还在啦啦，纣王的怒气直线上升，终于到达了顶点。 父女俩一个德性。 原本只是想干脆利落地将九侯杀了留个全尸，现在改变了主意直接命人将九侯剁成了肉泥，甚至这样做都难解心头之恨。 九侯是三公之一，在朝中有不小的影响力。 纣王亲封的三公，姬昌、九侯、鄂侯，其中姬昌被封为西伯侯回了封地，九侯被剁成了肉泥，只剩下了鄂侯。 鄂侯觉得同僚九侯死的冤，接手了九侯未尽的事业——劝谏纣王不要贪于享乐。 他在朝堂之上言辞激烈，惹怒了纣王。 纣王一气之下要治鄂侯的罪，却遭到了众位大臣的阻拦，其中包括了他的骨肉至亲。 叫嚣最凶的就是他的亲哥哥——微子启。 “鄂侯身为臣子以下犯上其罪当诛，兄长不必多言。”纣王一忍再忍，终于忍住了想要处死微子启的冲动。 微子启叹息一声，不再谏言了。 鄂侯最终步了九侯的后尘，昔日三公，仅余下一个不在朝歌的姬昌没有被剁成肉酱。 微子启满目愁绪，心中烦闷，私下请来太师箕子、少师比干，“二位王叔，大王不听劝阻，我们当如何是好？” 他是真心想请教的，然而…… 箕子目睹了鄂侯的下场，心中一抖，悲痛道：“不能劝阻大王，我愧对先王兄，将来到了黄泉无颜见他。” 他从微子启的府中出去后就疯了，装疯。 比干正气凛然地道：“身为臣子，当以死谏君。” 说完，哒哒哒地跑走了。 微子启：“……”我也想溜。 箕子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纣王认定他是真疯，将他贬为奴隶囚禁起来。 微子启上书请辞，纣王让他回了封地。 比干比较实诚，真的跑去以死谏君了，追到纣王最爱待着的地方摘星楼，在纣王耳边啦啦强行谏言。 减轻赋税、废除重刑、勿沉迷于酒色、当休养生息少打仗……要求还挺多。 第一天，纣王念在比干是叔父的份上忍了。 第二天，纣王念在比干这么多年劳苦功高又有从龙之功的份上还是忍了。 第三天，纣王见比干还在耳边啦啦说的全是些不中听的话终于忍无可忍，这是在挑战他的威严！ 当他是好欺负的？ 在比干又一次谏言后，纣王阴森森地道：“孤听闻王叔的心是七窍玲珑心，剖出来让孤看看。” 纣王的话音一落，即刻有侍卫上前擒住了比干。 “昏君！”比干面对自己即将来临的刑罚面上毫无惧色，有的只是悲愤和痛心，为国运担忧。 纣王最后看了一眼比干，挥手，“带下去，取了心来。” 这世上就没有人能劝动纣王吗？有，西伯侯姬昌。 姬昌曾用一大片土地作为交换，请求纣王废除了炮烙之刑。在凤鸣岐山后被纣王猜忌抓来朝歌时，献上了绝色美女和珍宝求得脱身。 那现在姬昌在哪呢？死了，死在了自己的封地。 姬昌死了，无人能够劝动纣王回心转意。 将比干拖下去的侍卫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大王收回成命的旨意，无奈之下举起泛着冷光的匕首，手起刀落下手迅速。 他能做的也就是动手快点，减轻少师的痛苦。 “卖无心菜了，有没有人买啊。”朝歌城外五六里，一妇人挎着个菜篮子，孤零零地站在路边叫卖无心菜。 傅思归上前问道：“无心菜怎么卖？” 妇人第一次看到美的像九天仙女一样的人，心生好感，笑呵呵地道：“三文钱一斤。” “我全要了。”傅思归取出了一吊钱，钱面上印着万历通宝，乃是明朝万历年间通用的货币。 “用不了这么多。”妇人想要找钱。 傅思归接过了妇人递过来的菜篮子，摆手道：“不用找了，你早点回去。” 妇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傅思归没有怀疑这卖菜的妇人会是妖精变的，因为穿越前坐公交车时她经常能看到孤零零地在路边卖菜的老农，是为生活所迫的人。 事实上，这卖菜的妇人真的只是普通百姓。 傅思归见那妇人走远了，摇身一变，变成了那妇人的样子。 “卖无心菜了，有没有人买啊。”她十分的敬业，只要有路人经过，就学那妇人叫卖无心菜，即便知道儿子就隐藏在不远处看着。 孔宣不放心，傅思归又不许他跟着，只好暗中保护。 傅思归不喜欢玩cosplay，此举是为了救比干。 她占卜到比干死劫将至，算准了时间前来替代了对比干生死起关键作用的妇人，只等比干问上一句：“菜无心能活，人无心能活否？” 为民请命的忠臣应当被尊重，不容摸黑。 傅思归不愿看到比干身死，想要改变比干的结局。 朝歌容不下他，他还可以去微子启的封地啊，也同样是尽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