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结局 (5)
给人一种异常凄凉的感觉。
昔邪第一次知道,原来皇宫里并不全是金碧辉煌奢华高贵,也有这么避世的一面……
这里的侍卫也不多,只有一刻钟一次的宫廷侍卫巡逻经过,宫女近侍几乎是见不到的,之前昔邪也听到宫人们说过,冷宫周围都是定期打扫的,不像其他地方每日都有人清理。
绕过一处假山,穿过一条长廊,前方一扇朱红色的大门映入眼帘,门额上没有殿名,而是一个大大的黑体禁字。
朱红斑驳的宫门已经打开,门外只有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身材瘦小,表情木讷的近侍在等待。
褚项并不打算入内,秉公办事的跟近侍交代清楚后就让昔邪跟他进去了,近侍上来想要给昔邪提东西,被昔邪笑着拒绝了,自己提着走进们去。
直到冷宫大门重新关上,褚项还是表情复杂的看了昔邪一眼才转身走开。
冷宫的宫殿跟其他宫殿的大小差别不大,有主殿,有偏殿,有花园,只是各种陈设比较老旧简陋,花园里杂草丛生,物件都是旧物。
加上因为缺少人气,空气中都可以闻到腐朽的味道。
自古皇宫冷宫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历代会有不少被罚进这里的嫔妃自杀,自杀的人生前的旧物有些没有人处理,就这样放着,莫名的还有点阴森。
近侍领着昔邪走到主殿内一件打扫干净的屋子里,看着昔邪将东西放下后,神色木然的上前来行礼:
“奴才叫三儿,娘娘在这里的这段日子便由奴才随从打点,这里自然是不能跟贤德殿比的,还望娘娘知晓。”
三儿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这样,五官清秀,个头瘦小,只到昔邪肩部,而且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昔邪看他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盯着自己突然觉得好笑,怎么看他都比自己可怜吧,想了想便点头:
“三儿是吧……嗯,本宫知道了,日常是不用伺候的,守夜也不用,你只需要按时去御膳房拿一日三餐和准备热水就好,其他一切你照旧便可。”
三儿听他这么说神色缓和了不少,点点头:
“谢娘娘体恤。”
现在的天气夜里越来越冷,要是挨守夜的话不得折腾死人啊。
昔邪见他明白了,转身拿出一个方形首饰盒,递过来:
“三儿,本宫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
里面是两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质地上乘价值不菲,是赫连仇赐的递给他,这些年赫连仇赏赐了很多这种值钱的物件给他,金银珠宝,明珠首饰,闪耀精致都是女子喜欢的。
他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特意拿了不少首饰珠宝,就是预备分给冷宫里的人的,不过没想到只有三儿一个人,而且三儿不是女人,首饰也就不好送了,只能给他夜明珠。
他现在算是凤凰落架,有些规矩需要懂,毕竟不想被人暗搓搓的在背后捅刀子,深宫中下人陷害主子的事情太多了。
番外 三年后【二十三】
三儿惊讶的看着他,还是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并打开来看,当看到里面的东西后脸色一变,重新将盖子合上诚惶诚恐的跪了下去:
“多谢娘娘赏赐……”
昔邪嘴角扬起:
“起来吧,你懂事的话,本宫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
这些东西他并没有特别重视,能利用得上自然是好的,而且,三儿看上去并不像是城府深沉的人,也许对他还挺有帮助的。
三儿闻言连连点头:
“三儿知道了,三儿一定会听话的,尽量伺候好娘娘……”
昔邪见他收了东西后整个人比刚才精神了不少,瞬间觉得他更可怜了,想了想说: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该做什么就去做吧,本宫一个人静静。”
“是,奴才告退。”
三儿退了出去,不过一会之后又在外面敲门,昔邪应了声让他进来后,发现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表情有点局促。
昔邪刚想问,就听见他说:
“娘娘,这是里面是消肿止痛的药水,之前宫里一位御医大人给的,很有效,给您……”
说罢小心的看了一眼昔邪肿起的脸。
“哦?”
昔邪有点意外他的好心,摸了摸自己还痛的脸颊接过来:
“多谢。”
这家伙果然心性不错呢,孺子可教。
“奴才告退。”
送了东西后,三儿并没有逗留也没有多话就直接退下了。
昔邪关上门反锁,把自己的东西放好藏好,将屋里认真检查了一遍,才出门去将整个冷宫看了一圈了解了基本情况。
死气、冷清、无人过问、失势之后周围的人都敬而远之,冷宫就是这样的地方,心性脆弱的人在这里待久了迟早会崩溃,难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会肝肠寸断,有的甚至疯傻自杀……
夕阳西下,三儿从御膳房要饭菜回来了,两碗米饭三样素菜,而且米饭和菜都是冷的,现在已经是初冬了,冷菜冷饭入口味道真的不太好。
真正的粗茶淡饭,跟之前在贤德殿的待遇简直是天壤之别。
三儿将饭菜摆上矮脚桌后局促的站在一边,低声解释:
“冷宫里的膳食就是这般,还请娘娘担待……”
贤妃娘娘作为王唯一的嫔妃,又是睿殿下的生母,曾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羡煞旁人,如今被打入冷宫,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哎……
不过,哪怕是看在睿殿下的份上,帝君迟早也会把娘娘接回贤德殿的吧。
“没事,习惯就好,本宫没有那么娇气。”
昔邪豁达的摆手,叫上他坐下一起吃。
“不了,娘娘吃吧……”
三儿一开始推拒着,但在昔邪再三坚持后只得乖乖坐下,也拿出自己的口粮来,一碗白粥和一个馒头。
昔邪看在眼里有的心疼,正常情况下赫连宫人们的伙食并没有这么差的,终于知道三儿这么瘦弱的原因了,也不知道他是犯了什么错被罚在这里的……
不过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机,等过几天再问吧。
夜幕降临,给昔邪准备了热水沐浴后,三儿将灯火点上,跟贤德殿的灯火通明相比,冷宫里暗淡的灯光让人心情压抑。
三儿将冷宫里能允许点的灯都给点上后来到昔邪的门外敲了敲说道:
“天气渐冷,娘娘晚间早些睡吧,冷宫里是没有炭火的,只有两床被子,早睡早暖和。”
昔邪正擦拭自己湿水的头发,闻言走到门边回答:
“知道了,你也退下吧,早点睡。”
“是。”
三儿应了一声之后就离开了,走到隔壁一间屋子推门进去,虽然娘娘没有高高在上的要求他守夜,但他也会安分在隔壁候着的。
昔邪轻叹一声走回床边,无奈的拍拍自己的额头,因为担心那人气坏自己,他没有丝毫反抗就来到这里,不知道会在这里待多久,如果那人就这么晾着他一直不来该怎么办?
……
与此同时,赫连仇的寝宫里,中午休息了半天的人醒来后,正坐在椅子上听着褚项汇报昔邪已经进入冷宫的事情。
赫连仇手肘搁在桌面上,旁边放着一杯茶,从刚才开始,好看的脸上就如同结了一层冰那么冷。
褚项将情况汇报完后,赫连仇也不做任何指示和回答,无奈,等了许久的忠臣只得又硬着头皮开口询问:
“王,恕臣斗胆,臣想知道,娘娘犯了什么错惹得您如此震怒?”
他跟随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王为了一个人震怒至此,可是,他问遍贤德殿所有宫人,都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昨晚还留宿贤德殿,今天就把人给发落到冷宫里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过了半响,赫连仇才眼神低沉的看过来:
“褚项。”
褚项躬身上前:“微臣在。”
赫连仇:
“你可还记得当年孤嘱咐你安顿司烨入天枢国皇宫的事情?”
“……”褚项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还是认真想了一会才回答:
“记得。”
说罢便认真回忆陈述了一遍当时的情况。
“嗯,”赫连仇听后点点头,又问:
“当初颜家让昔邪跟在司烨身边的时候你可有查探过他的底细?”
“没有,”褚项皱眉摇头:
“因为颜家是烨殿下的救命恩人,昔邪是颜家的侍女,所以微臣就没有查,而且,当时的情况也不好查……”
当初他首先是被颜骆抓住,司烨入宫成为质子也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谈判完成的,他完全没有能力去查探其他了。
“也是……”赫连仇抬手揉了揉眉心,“那时候我们比较被动……”
“嗯,”褚项想起当时的情况叹了一口气,接着问:
“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贤妃……昔邪怎么了?”
赫连仇双手紧了紧,难得在臣子面前露出尴尬又愤懑的表情,纠结了片刻说出来:
“昔邪是男人。”
“嗯?”褚项一愣,“这……怎么会……”
昔邪是男人?怎么就变成男人了呢……
赫连仇见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又懊恼的补充:
“孤也才知道他是男人,怪他太狡猾,伪装得太好!”
“……”
番外 三年后【二十四】
褚项从失态中回过神来,槽点太多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眼拙就算了,可是,五年了,他们的王才发现自己的妃子是男人……
就算之前三年不知道情有可原,可是,王都已经在贤德殿留宿那么多次了,晚间同床共枕的……
难不成,他们的王因为祭司出身清心寡欲惯了连男女都分不清?
赫连仇从褚项不断变化的表情大概猜到他心里的想法,没好气的解释:
“你那是什么表情,孤之前不知道是因为没有正式让他侍寝……昨夜才知道的,男女孤分得清。”
褚项闻言急忙道歉:
“微臣失礼了。”
片刻又问:
“那王可有问缘由?昔邪是被人假冒了,还是一开始就是男人?”
“一开始他就是男人,他是鸩的人,京墨是鸩的首领……”
赫连仇将昔邪跟他坦白的实情一五一十的告诉褚项。
“原来如此……”
褚项恍然大悟,随即道:
“既然这样,现在烨殿下已经跟颜骆修成正果,再追究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还请王不要动气伤身,颜家为了烨殿下的安危也是极为用心了,一般人可雇不起鸩的人,除了钱财之外还得有门路。”
其实他觉得,有一个鸩的高手留在睿殿下身边是极好的。
赫连仇咬牙切齿:
“如果只是这样,孤自然不会想砍了他!甚至还会感谢他,可是他……”
说到后面,愤懑尴尬的人说不下去,用力咬住之前咬破的嘴唇,一时间便又渗出血来,嘴巴尝到腥甜的味道。
褚项见他这样,表情一变:
“他怎么了?是用鸩的势力暗中对赫连不利吗?”
“不是,赫连现在都是天枢国的附属国了,还有什么好对付的……”
赫连仇气结,抬手一挥桌上的茶杯落地摔碎,褚项听到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
“孤刚才说了,昨夜他侍寝了……”
“……”
褚项一开始还反应不过来,心想昔邪侍寝了王怎么还生气……下一刻心里灵光闪过,再看到赫连仇恼羞成怒的表情时才突然明白过来,瞬间闭上嘴巴低头半跪了下去:
“请……请王息怒。”
原来如此……昔邪这是找死吧。
难怪王今日晚起不上早朝,从贤德殿回来就下令将贤妃丢入冷宫而后闭门不出休息了一天,竟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昔邪没有被当场碎尸万段,全靠他背景深厚了。
赫连仇自然不想这样的事让人知道,但褚项是他的心腹,这么严重的事情总要跟他说,还得让他多注意冷宫的情况,知道了昔邪的身份自然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意了。
“……”
褚项半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起来,王此时气急败坏又尴尬愤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是有一点让他在意,他记得昨天晚上王并没有醉得太厉害,以王的实力如果不愿意的话昔邪是不可能得手的……
而且,殿外就有人守着,王却没有喊人,难道是……
难道是两人半推半就到后面王吃了亏?
褚项觉得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自从王时常留宿贤德殿开始,王和昔邪相看彼此的眼神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分明是带着爱意的。
就算是把昔邪当做女人爱着,但也还是爱昔邪这个人不是吗?
因此,要是床笫之间情到浓时,借着酒意乱了方寸被昔邪占了便宜什么的……好像也挺正常的。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褚项忍不住在心里胡思乱想了一通,如果换做别人欺负了王,他定然会怒火冲冠,他们的王是不容亵渎的。
但现在那个人是昔邪,想到昔邪平日跟王的互动,他竟诡异的没有觉得有多生气……
褚项脑海中的想法越来越离谱,联想的越来越多,就听到赫连仇冷声道:
“起来吧,你又没错跪什么,该跪的人在冷宫里。”
“是。”
褚项回过神来起身低头站到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会王的表情之后问:
“王打算怎么处置他?”
赫连仇气恼将头转过一边:
“能怎么样,鸩的背景深厚,杀又杀不了,打残废还得让人伺候他……”
在想到惩治的办法前,也只能暂时把人丢入冷宫了。
“……”
褚项看了他一会默默低下头去不做声。
王此时的反应分明是羞愤多于怨恨,出现这样的情绪说明……王对昔邪并不是恨之入骨,反而是带着些许情意的,只是不知道该拿冒犯了他的昔邪怎么办而已……
王能在受了这种欺负还没有当场拔剑砍人,除了顾虑到鸩的背景之外,还有就是王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对于某人的某种感情……
这该怎么办呢?该唆使王严惩昔邪,还是……
赫连仇见褚项低头沉默,不像平时跟他讨论事情那样给他出谋划策,便心情烦躁的问他:
“你有什么建议处理昔邪?”
褚项斟酌一番回答:
“此事毕竟是王的私事,后宫之事微臣不敢多言,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不过,王若是气不过的话,微臣就去会会他,看看鸩的人实力是否如传说那般厉害。”
为了不暴露昔邪是男人的事实,对昔邪的惩罚只能暗中进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嗯,”赫连仇点头:
“那你就替孤去教训他,从现在开始,你就好好盯着冷宫,只要不死不残随你处置,总之不要让他好过。”
昔邪露出真面目的时候,他明显察觉出他们之间实力的差距,他不是昔邪的对手,当然,也不屑于跟那样的登徒子动手。
褚项点头:
“微臣遵命。”
看吧,他们的王果然是单纯的闹脾气而已,要不然就会下令暗中用私刑了……
赫连仇长出一口气:
“好了,这件事你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不要让有心人随便接近冷宫。”
昔邪被打入冷宫,在外人看来便是一个妃子在他这里失宠了,肯定会有人想趁机对付昔邪的,得看着才行。
并不是他舍不得让昔邪受辱,只是一旦有人去查探,秘密就容易暴露,影响到睿儿就影响到赫连未来的大局,得不偿失。
他是恨不得活剥了那个胆大包天的混蛋,可是跟大局相比,在找到更好的办法折磨昔邪之前,这件事他还可以忍一忍的。
赫连仇交代完之后就让褚项退下了,褚项退到屏风后面时停下脚步,隔着屏风说:
“王若是身体不适,明日就再休息一天吧,朝中也没有什么大事,您的身体要紧。”
这些话本不该是他说的,而应该是始作俑者来关心才对,所以他不能当面说,以免落了王的面子。
“孤没事,明日会按时起身上朝的。”
赫连仇咬牙回答,褚项担心他又动怒,应了声就出去了。
“砰——”
“砰——”
“砰——”
门口才关上,赫连仇就满脸羞愤的用拳头在桌面上垂了几下,如果此时褚项折回来,定能看到他面红耳赤一脸羞愤的样子。
昔邪被打入冷宫的第三天夜里,褚项来到了这里,避开三儿潜入了昔邪所在的房间。
刚好碰上一身黑色长袍的昔邪从屋子里的浴房走出来,披着头发,腰带随意的系着,胸前半敞。
棱角分明的五官,紧实平坦的胸部,虽然长相俊美,但男生女相也英气逼人却完全不显女气,跟化妆时的美人脸完全不一样。
昔邪跟褚项的实力不相上下,加上没有想过会有人这个时候来找他,所以比较放松,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褚项进了屋里,于是,打了照面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打招呼:
“褚护卫?这么晚过来不知道有何指教。”
褚项作为王的第一心腹,王肯定会跟他说的,也就不奇怪了,只是,这半夜过来查证是几个意思?
“娘娘别来无恙。”
褚项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故意把‘娘娘’两个字咬得很重,跟之前的态度完全不一样,说完把手放在剑柄上,显而易见的暗示。
“王叫你来的?”
昔邪问,边说边朝床边走去,而后干净利落的从枕头下拿出一把剑来,在手上反转一下以蓄势的姿势拿在手中。
褚项冷哼:
“王说你是鸩的人,我便过来讨教一二。”
昔邪嘴角养着笑意,眼神却已经沉了下来,握紧手中的剑再次问:
“真的是他让你来的?”
那人真的想杀了他?当真无情至此?
褚项目光锐利的盯着他:
“你以下犯上,冒犯天威,王让我来收拾你,难道不应该吗?”
昔邪眼里失落一闪而逝,声音跟着冷了下来:
“我以为他会亲自过来。”
“王现在可不想见你!”
褚项回答,接着便冷喝一声长剑出鞘直扫过来。
昔邪不敢怠慢,同样抽出剑迎了上去,战斗一触即发。
不算亮堂的屋里顿时刀光剑影,剑刃碰撞发出让人害怕的声音,电光火石间便是几十个回合,屋里的屏风和桌椅也被劈得七零八落,刚才还整齐的屋子顷刻间变得一地狼藉。
而后在一声巨大的碰撞声中,两人同时往后退开,第一回 合不相上下。
番外 三年后【二十五】
同时退开算是中场休息,昔邪赞扬道:
“不愧是王身边的第一护卫。”
防御很强,顾虑周全,攻击则是偏于稳中求胜轻易不冒险,这是典型的护卫剑法。
褚项也礼尚往来道:
“鸩的刺客果然名不虚传。”
快准狠还刁钻,顶级刺客的剑法招招直取要害,带着浓重的杀气,如果刚才他有一丝松懈,昔邪就能一击将他击倒。
虽然只是短暂的交锋,褚项却知道,如果真的你死我活的话,被杀的一定是他。
因为现在的昔邪只用了剑,并没有用暗器,暗器才是刺客的杀手锏,淬毒的暗器见血封喉,神仙也救不了,昔邪这种实力,要收割生命太容易了。
他们都是相互试探,全力以赴也留了退路。
昔邪自信笑道:
“褚护卫,你杀不了我。”
“我知道,”褚项回答,“我也不是来杀你的,只是来帮王出气的。”
王都说了,不能杀也不能致残,他在这两个条件之下尽力而为罢了。
昔邪仿佛听出他话里调侃的意味,忍不住挑了挑眉:
“那就麻烦你回去告诉王,他若是生气打我,我绝不还手,让他打到气消为止。”
“想得美。”
褚项没好气的回了句,再次提剑攻击过来,边攻击边说:
“王说了,除了死和残废,让我尽量教训你……”
昔邪也不甘示弱的凌厉回击:
“不能让我死也不能让我残废,王也是有心了,那就请褚护卫多多指教了……”
他刚才是误会了,那人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只是气不过……
“……”
两人你来我往的交锋,边打边说,打一下又相互恭维的停一下,褚项将赫连仇的意思说了个七七八八,包括王矛盾的态度,昔邪心里有了底,心情顿时变得轻松了起来。
除了床之外,屋子里的东西拆了大半,隔着卧床的屏风都毁了,碰撞声和东西摔碎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在夜深人静的冷宫中显得格外突兀。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
“……”
昔邪用力挥出一剑直扫褚项面门,接着脚下轻点往后退开,看着越打越兴奋的人无奈道:
“行了,你要跟我打到什么时候……”
他们这样就算打到天亮也分不出胜负的,他也不想用暗器,暗器都是有毒的。
褚项收了剑势之后也后退出他的攻击范围内,笑起来:
“不拿出些战绩,我也不好回去复命不是,毕竟王很生气呀。”
他好久没有跟人这么酣畅淋漓的交过手了,身为王的贴身护卫,王一直待在皇城,所以他并没有太多机会可以用尽全力,亲卫队中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平时跟属下训练也都得让着他们。
在昔邪面前不用,他全力以赴都不用担心伤到昔邪,越打越上瘾,停不下来,往后就有打发时间的乐子了呢,他会很好的执行王的命令的。
昔邪看着满地狼藉:
“要把宫殿拆了才算战绩?”
说完把剑收回剑鞘道:
“你就回去说你把我打伤了就行,明天晚上继续过来我再奉陪。”
褚项见他不肯打了,只得也把剑收了,揶揄道:
“你觉得我回去复命说把你打伤了,王会过来?”
“不会,”昔邪想了想摇头:
“他现在正气头上,除非我死,要不然他是不会来看我的。”
褚项双手环胸看他:
“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王是不会轻易过来,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担心了……
“毕竟是我不好,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昔邪表情失落的无奈叹气,突然又问:
“王的身体怎么样了?”
这三天来他一直都担心着,生怕那人身体不适还把自己气坏了。
褚项轻哼:
“王的身子没事,但心情着实糟糕,你在这里倒是清净了,朝堂之上人心惶惶的。”
“……”
昔邪沉默不语。
褚项看了他一会又忍不住道:
“你说你好好的当个王妃有什么不好,王甚至想过让你成为王后,你却偏要妄想成为亲王,自寻死路。”
如果昔邪是屈从的那一方,王估计是不会生气的……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
昔邪这次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直视褚项审视的目光回答:
“心生爱意就会想要占有他,更何况,王的体质你该是知道的。”
褚项闻言一惊:
“你……你想……”
昔邪看着他认真道:
“他让我正式侍寝,大概是也是希望另要子嗣,这你应该清楚,可我是男人……”
“……”
褚项沉默不语,确实,事发当晚他还跟王说了希望他拥有自己的子嗣什么的……
昔邪见他眉头紧蹙也不理会,停顿片刻后又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说:
“褚项,睿殿下的体质是跟王一样的,王曾说过,如果可以选择,他不愿睿殿下继承大统,而是让他成为未来的大祭司。”
大祭司拥有至高权利和威望,不会受制于人,没有人敢轻易冒犯。
这是偶然间他们聊天的时候赫连仇告诉他的,那人希望彻底改变赫连王族继承的方式,但凡特殊体质者不能继承王位,这样会减少很多王权被架空的几率。
想象一下,身为王,因为要怀孕生子,很多权利都会交给身边的亲王,对于王室来说是有多危险参考之前的赫连国情就知道。
睿儿是跟司烨一样的体质,本不是赫连仇心目中的储君人选,但是,为了不让赫连特殊血脉流失在外,那人还是选择了睿儿。
后来司烨来信说,按照赫连仇教授的方法,他和颜骆的第三只小宝宝并不是特殊体质,得知消息的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在听到赫连仇那样感叹的时候,昔邪心里就冒出了一些对他来说比较危险的想法……
然后,在他正式抱了赫连仇之后,让他真切的渴望他心中的想法能够成真,假如,王能因为他诞下子嗣该多好……
过了许久,褚项突然叹气道:
“昔邪,假如王知道你现在的想法,就算不杀你,大概也会把你赶出赫连去。”
昔邪笑笑:
“我想你不会告诉他的吧……”
褚项其实在帮他,从刚才到现在他已经确认了。
“哼!”褚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看了他一会认真问:
“你觉得,王喜欢你吗?”
昔邪想了想点头:
“你就当我自作多情,至少我觉得他不会真的对我恨之入骨,有些东西是要凭感觉的,恕我无法跟你说……”
被他抱的时候那人分明很享受,轻声软语的抱着他撒娇请求,如果真的打心底恨他讨厌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知道了……”
褚项不再多问, 然后转身朝门口走去,走到门边的时候回过头来:
“那么就试试你的感觉吧,我就回去复命了,明晚再过来。”
昔邪笑了笑没说什么,今晚也算是意外的小惊喜吧……
褚项走后,周围安静了下来,死寂般的安静,又过了片刻,三儿在外面敲门,昔邪在心里斟酌之后走过去开门。
“娘娘,您没……”
三儿刚想问没事吧,抬头看到一身男装的昔邪顿时瞠目结舌愣在当场……
“没事。”
昔邪笑着回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命令道:
“进来说话。”
“……是……”
三儿战战兢兢的跟他走进屋里,看着满屋狼藉,顿时吓得双脚一软跪倒地上,背后冒出冷汗,仰头看翘起二郎腿坐在床上拿着一柄剑的昔邪,颤抖着嘴唇吐出两个字:
“……娘娘?”
昔邪点头:“嗯,怎么?”
三儿用力吞咽几下喉咙战战兢兢问:
“您……您是男人?”
昔邪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瞥了眼放在一旁的女装,摊手:
“如你所见,我是男人。”
说完瞥了眼放在一旁的女装。
三儿脸色苍白:
“那……那……”
娘娘是男人,他瞬间就想到了睿殿下……
昔邪看他一副完全惊呆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却故意用严肃的语气告诉他:
“这件事只有王和褚护卫知道,懂我的意思么?”
“……娘娘饶命……”
三儿当即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
“奴才不会告诉任何人的,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求娘娘饶命……”
他真是该死的发现了致命的秘密呀。
“……”
昔邪不语,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其实他的真实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不仅是为了赫连仇,还为了睿儿,所以,既然打算让三儿知道,就要做好威慑,省得以后生事端。
这些天他也打听到了三儿的情况,知道了三儿在宫外还有家人,知道三儿之所以入宫也是为了家人,每月在宫里得的俸钱还要补贴家用……这样就好办多了。
三儿见座上的人不语,继续颤声哀求:
“娘娘……我一定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的,求娘娘开恩……”
“娘娘……”
“……”
求着求着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又过了一会,昔邪见差不多了,把剑放到一旁开口道:
“先起来吧,幸好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只要我不说,王就不会知道……”
三儿用力磕头后才擦了擦眼泪站起来,抽抽噎噎的说:
“多谢娘娘,只要娘娘饶命,奴才愿给您做牛做马……”
昔邪似笑非笑:
“我又不缺牛马,要你作甚?这等心思还是继续留给你的家人吧,他们需要你。”
三儿抖着肩膀又低下头去:
“请娘娘明示……”
昔邪无奈叹了口气才说:
“我入宫多年,因为这个秘密身边也没有什么说得上话的人,三儿,效忠我,如何?不用做牛做马,只需要忠心,这个秘密你从来都不知道,你和你的家人都会过得很好,你可愿意?”
他不是故意要这样吓人的,只是为了以后着想,他的身边必须要有能说话的人,十七岁的三儿是个好苗子,值得培养。
三儿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再次跪了下去,但不像刚才的战战兢兢,而是语气坚定的回答:
“奴才愿意效忠娘娘。”
虽然说是别无选择,但他一个打杂的近侍能得主子要求效忠,往后娘娘离开冷宫他就好过了。
孺子可教,昔邪抬了抬手:
“起来吧。”
三儿恢复了精神:
“谢娘娘,奴才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我且拭目以待。”
昔邪把剑放好,转身拿出一个装着女子首饰的盒子给他:
“里面是平日我用不上的东西,你拿出宫去,往后家里有什么困难尽可跟我说。”
恩威并施,鞭子过后自然少不了糖果,他不喜欢这种方法,但在这里这样的方法最有效。
三儿接过盒子直接踹怀里又躬身道谢:
“多谢娘娘,奴才记住了。”
“……”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昔邪有点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时候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明日再过来整理,还有,接下来也许褚护卫会经常晚间过来找我切磋武艺,你就当做不知道就好。”
三儿点头:
“是,奴才记住了,奴才告退,明日再过来给娘娘收拾屋子。”
三儿退下后,昔邪锁了门窗上床睡觉,从褚项口中得知了王的情况,让他几日的压抑都消了,一觉睡到天亮。
……
接下来的几天晚上,果然如昔邪所说,褚项每天晚上都会过来,二话不说就开打,不过他们没有继续在殿里搞破坏,而是找了空旷且不易被巡逻护卫发现的地方交手。
到了第四天晚上的时候,气温又降了不少,褚项过来还带了酒菜,两人打了一架就坐下喝起酒来,拜褚项所赐,时隔多日,他终于又吃上肉了。
这段时间素菜冷饭清汤寡水,人都感觉变得无力了,加上这几天每天晚上都跟褚项打架消耗体力,到半夜的时候就特别饿……
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褚项突然说:
“昨日今日睿殿下都吵着要见你,白天时候还在贤德殿哭了好久,王抱着哄也不中用,想来明日王就会带着殿下过来,你做好准备。”
昔邪心里一喜,高兴道:
“睿儿真乖……”
差不多十天了,睿儿从来没有过这么多天不见他的,肯定会问,王又极为宠爱睿儿,定然是拗不过的,能哄着小家伙这么多天王已经很厉害了。
番外 三年后【二十六】
褚项见他说起睿儿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不禁跟着笑道:
“毕竟一直以来你都和王一起时常过去陪睿殿下玩,突然就见不到你他肯定会闹的。”
这个阶段的孩子就是如此,睿殿下哭闹的时候王又生气又心疼,好说歹说答应明天一定可以见到母妃了,小家伙才消停。
“……”
昔邪笑笑不语,脑海中想象着王抱着睿儿哄的场景。
褚项抿了一口酒又说:
“我这几日都跟王说,你很少还手,所以内伤很重,明日王若过来,你记得伪装一下。”
“嗯,”昔邪笑着答应,然后给他倒酒,“多谢你。”
褚项摇摇头:
“不必谢我,我只是觉得,你留在王身边兴许也不错……只是能不能成还是要看你的造化。”
他们的王一直都很孤独,作为大祭司的时候高高在上孤独,成为一国之君之后也孤独,为数不多的情绪波动都是因为睿殿下和昔邪了。
所以他才打算帮昔邪一把。
而且,虽然王对于他汇报昔邪受伤的事情从不做回应,但却会旁敲侧击的问他昔邪在冷宫是否安分,是否会提什么无理要求,是否会抱怨……
其实就是想知道昔邪在冷宫过得如何,何尝不是变相的关心呢?
褚项为了帮昔邪,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而为了演戏,昔邪计上心来,主动跟褚项再打了一架,然后故意被他刺伤还结结实实的受了一掌,当场就吐了血。
瞬间就把褚项给吓到了,急忙把他扶起来:
“你……不用这样的……”
昔邪笑着摆手:
“装是装不像的,更何况王是懂医术的人,一看就能看出几分,这样就好,我受得住咳咳……”
苦肉计不受些苦怎么能成。
褚项皱眉:
“那你直说不就好了,吃了这一掌你明天能不能起来都难说……”
昔邪抹了抹嘴角笑答:
“可以的,我没事。”
他又不是普通人,心里有数的。
褚项无奈,扶他回屋之后就离开了,昔邪简单的处理了伤口,又叫来三儿为明天的事情做交代,才上床睡觉等待明日到来。
冬月初的天气,夜间已经很冷了,连木炭都没有的冷宫更是寒气逼人,要是深冬还要待在这里,肯定不好过,虽然也不是受不了这样的苦,但还是觉得有个人抱着睡比较好,
……
因为受了伤,又没有好好吃药,所以第二天昔邪精神有点萎靡,脸色也苍白很多。
赫连仇领着睿儿来到冷宫的时候正值中午,他正躺在床上看书,三儿来传话才起身开门出去。
赫连仇牵着睿儿,身后只跟着褚项一个人,其他宫人都没带。
“母妃……”
睿儿看到昔邪开门出来便松开赫连仇的手笑容灿烂的跑过来,已经穿上小棉袄的人儿小脸粉嘟嘟的,乖巧可爱。
昔邪有点吃力的将他抱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亲,小家伙也开心的亲回来,然后依赖的趴在他怀里撒娇:
“母妃,睿儿想母妃了,母妃怎么住这么远了……”
昔邪心都软了,抬手揉一揉他软软的发丝:
“母妃也想睿儿,睿儿这些天可乖?”
“乖……”
睿儿回答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不远处的赫连仇,明显有点心虚……
昔邪注意到他的眼睛有点肿,就知道他肯定没少哭,忍不住屈指刮了刮他的鼻尖:
“肯定有不乖的时候对不对?”
“……”
小家伙不说话了,笑眯眯的趴在他怀里。
‘母子’俩说了一会话,昔邪将人放下,走上前去跟冷着脸的人行礼:
“臣妾拜见王,给王请安。”
“嗯,睿儿想见你,你陪他一下。”
赫连仇冷漠的回应,说完就走到一边亭子里去了,他的心情很不好,看到昔邪的时候更不好了,但在睿儿面前还是尽量控制着情绪,这几天小家伙闹得厉害,要不然他才不会过来呢。
“是。”
昔邪点头,趁机看了他一下,才转身再次抱起伸出双手求抱抱的小家伙。
趁着昔邪将陪睿儿玩,褚项将三儿叫到赫连仇跟前,自己站到旁边稍作回避。
三儿诚惶诚恐的跪下行礼:
“奴才三儿拜见王,给王请安。”
赫连仇点头:
“起来说话。”
“多谢王。”
三儿站起来,心情忐忑的低着头等待座上的人发话。
赫连仇看着战战兢兢的小近侍,冷声问:
“孤问你,贤妃近日在冷宫情况如何?”
三儿低了低头:“娘娘每日辰时起身……”
“孤不是问这个,”赫连仇打断他的话,“孤是问他在这里是否安分?”
三儿额头冒了一层冷汗,赶忙点头:
“安……安分。”
赫连仇见他吓到了,声音缓和下来,看了远处一眼继续问:
“可有跟你说什么抱怨之类的话?”
三儿摇头:
“没有,娘娘未曾抱怨过任何,每日除了按时作息之外多是看书舞剑,只是这几日娘娘说身体不适,进食也很少,多在房中看书休息。”
赫连仇眉头蹙了蹙:
“身体不适?”
三儿点头:
“今早起来还……吐血了,奴才本想去请御医的,可是娘娘不准,也不让奴才出去说……”
“……”
赫连仇不语,眼神凌厉定在他脸上,想要确定他是否说谎。
“求王恕罪……”
三儿见状双腿一曲就跪了下去:
“……真的是娘娘不准奴才说的,连奴才说取御膳房给他讨些滋补的药膳她也不准……请王明察,娘娘身体不适,奴才也很担心的,绝对没有故意不好生伺候娘娘的……”
赫连仇见他吓得脸色惨白,挥挥手:
“孤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三儿起来抹了一把汗之后就急急忙忙的走了,绕过一道回廊后整个人直接腿软的在墙角蹲下。
昨天晚上娘娘就跟他说了今天王和殿下要过来的事情,也提醒了他要是王找他问话让他如实回答,但关于晚上跟褚护卫打架的事情装作不知。
王比他想象中问的要少很多,只是冷冽的气势吓得他差点咬到舌头。
赫连仇在三儿离开后,目光看向远处玩闹一大一小,心情复杂又烦躁,刚才他确实发现昔邪的脸色很差,抱起睿儿的时候都显得有点吃力。
按理说,昔邪如他所愿被褚项教训受伤了,他该高兴才对,可是,不管是这几天听的褚项的汇报还是刚才听了了三儿所说,他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一边觉得,明明跟褚项实力不相上下的人故意受伤是咎由自取,完全活该。
一边又忍不住担心继续下去的话昔邪内伤过重……
刚才三儿说都吐血了,想来是真的伤得不轻,冷宫这样的地方膳食起居都是最差的,继续下去真的会有危险……
他不是关心昔邪,只是如果昔邪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鸩会找他麻烦,昔邪肯定是仗着这点才有恃无恐的!
自从把人打发来这里后,他的心情就没有好过,大概是想的问题太多,太生气,晚上做梦都还梦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加上这几天睿儿总闹着要找母妃,怎么哄也哄不好,他就更窝火了,处理政事都无法专心。
“王,”褚项走过来打断赫连仇的沉思,直言道:
“昔邪的情况看上去不太好……”
昨夜他那一掌可不是闹着玩的,饶是昔邪底子好,现在还陪着睿儿玩,晚上就要请御医了。
赫连仇想也没多想就说一句:
“你出手太重了。”
褚项呆住:“……”怪他?
话说出口,赫连仇才察觉到不对,急忙又改口:
“咳,孤是说……咳……”
说什么他也不知道,刚才是脱口而出,他脑子不好使了。
“嗤……”
褚项见他想要解释又找不到说辞的样子突然笑出声来,失笑之后才又低头道歉:
“微臣失礼了。”
“……”
赫连仇白了他一眼不做声,耳朵却有点发红。
褚项见状又说:
“是微臣误会了王的意思了,微臣以为您不会心疼的……”
赫连仇恼羞成怒:
“你在胡说什么,孤不是心疼……孤是担心他要是在这里出事了,会很麻烦。”
“是,”褚项点头,又问:
“那王现在打算怎么办?收回成命吗?”
“褚项!”赫连仇懊恼的看他,“你怎么回事?”
褚项表情认真的看着他回答:
“微臣只是觉得,继续下去结果也是一样的,您不如想想,您到底希望昔邪怎么样?不能死,不能残,还不能受重伤……是要微臣每天过来陪他玩吗?”
之前什么的还说得过去,现在说不是心疼恐怕王自己都不信吧,既然如此,何必呢,倒不如敞开心扉正视内心所想,好好考虑一番。
“……”
赫连仇被噎住无法反驳,脸上泛起红晕,双手紧拽用力咬着后牙槽。
“恕臣直言,”褚项稍作停顿压低自己的声音说:
“您这样,就像是在跟昔邪耍性子似的。”
这样的话要是在之前给他十个胆他都不敢说,现在基本确认了情况就不怕王生气了。
无论再怎么怒火中烧,内心真实的想法是无法欺骗自己的。
“……”
话已至此,褚项不再多说,赫连仇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但终究没有生气骂他。
诡异的气氛持续了好一会,睿儿突然跑过来眼巴巴的拉扯赫连仇的衣袖:
“父王,母妃叫您……”
番外 三年后【二十七】
“嗯?”
赫连仇低头摸摸小家伙的脸,和褚项同时看过去,看到昔邪在不远处面带微笑的看这边。
睿儿又笑眯眯的晃了晃他的衣袖:
“母妃说她累了,让您过去,走嘛……”
赫连仇刚皱起眉头,就听到褚项意有所指的说:
“王就过去一下吧,娘娘看起来是真的累了。”
“……”
赫连仇勉强露出微笑牵起睿儿走过去,褚项跟在后面。
昔邪脸色很差,等他们走近后就对赫连仇行了一礼道:
“臣妾乏了,想回房间休息片刻,王来陪睿儿玩一下吧。”
他话说完,三儿就从旁边跑过来搀着他往房间走去。
才走了几步,昔邪就拿着帕子捂在嘴边挡了一口血,闷咳了两声,胸口部位火辣辣痛,真够呛,幸好三儿搀着他,要不然就出糗了。
他估计错误,挨了一剑还吃了一掌,比预期的负荷严重得多,强撑都撑不了了,
睿儿听到昔邪闷咳声还是仰头看赫连仇道:
“父王,母妃她生病了……”
“……”
赫连仇没有回答,看着走进门去的人眼神晦暗不明,刚才他下意识的想上前去,虽然忍住了,但心里莫名的有点焦躁……
小家伙见他不答,又晃了晃他的衣袖:
“母妃说她生病了,所以才住到这里来的,父王,母妃会好起来吗?”
“……”
赫连仇低头看他,摸了摸他的脑袋应了一声:
“嗯。”
小家伙表情亮了一下:
“那我们去看看母妃吧,睿儿不想玩了……父王去抱抱母妃,母妃可能就好了呢……嗯,就像睿儿生病的时候父王抱睿儿一样,睿儿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睿儿虽然说话有时候还不那么连贯,但吐字清晰也表达得很好。
赫连仇刚想说大人跟孩子不一样,更何况要他抱着昔邪哄怎么可能,可是,对着一张天真可爱的小脸又不忍说出来,
片刻后,竟由着睿儿拉起自己朝昔邪的屋子走去。
跟在后面的褚项嘴角扬了扬没做声,昔邪真是没白疼睿儿殿下,真是够乖的,不过这样的性子倒是很像司烨殿下就是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褚项很识相的守在门外没有进去。
……
昔邪回到房间就直接靠在床头上摁着胸口缓气,喝了一杯三儿递过来的热水才感觉好了些,刚想从床柜的暗格里拿出药丸吃下,抬眼就看到睿儿牵着表情不情愿的赫连仇进来。
想了想便对三儿吩咐:
“三儿你先退下吧。”
“是。”
三儿点头,转身给赫连仇和睿儿倒了两杯水放下之后就退了出去。
睿儿松开赫连仇的手走过来趴在被子上担心的问:
“母妃您还好吗?”
“母妃没事,”昔邪露出微笑摸摸他的脸:
“母妃休息一下就好,待会儿就可以继续跟睿儿玩了。”
说罢看向眉头紧蹙表情不悦的赫连仇又道:
“王,臣妾失礼了。”
赫连仇原本对着他冷着一张脸,但在睿儿突然仰头看他的瞬间又变得面带微笑,接着声音温和的回答:
“没事,不舒服就休息好了,睿儿也担心你,玩的机会多的是,改天就好。”
“咳咳……”
昔邪被他瞬间变脸的速度弄得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只得低头用手捂在嘴边轻咳两声做掩饰,睿儿小家伙真是帮了大忙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王这样变脸的。
“母妃小心……”
睿儿爬到床上坐下,伸手在他胸口上安抚,然后转头眼神希冀的看向赫连仇:
“父王……”
赫连仇无奈,走过来在床边的椅子坐下,暂时压下心中的不满说:
“手伸出来,孤看看。”
小家伙在一旁问:
“父王是御医吗?”
赫连仇摸摸他的头部不语,昔邪笑答:
“你父王可比御医厉害多了。”
赫连仇不语,垂下眼帘给个诊脉,睿儿乖巧的在一旁看着也不说话了,全神贯注的盯着他的手腕看。
昔邪觉得,睿儿乖巧时候的样子真的很像司烨。
诊脉的时候赫连仇很认真,昔邪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盯着他看,以前不敢看,现在越看越好看,完全看不够,他的王,果然是为了风华绝代这四个字而生的。
赫连仇当然察觉到他放肆的眼神,不过依旧毫无破绽的稳住了。
给昔邪把脉之后,赫连仇表情又严肃了不少,直接叫三儿拿来纸笔,起身走到桌边亲手写了药方交给他:
“拿去御医阁,让御医把药煎好你端过来,从今天起往后七天,每天两副,饭后服用。”
这些话虽然对着三儿说,但更多的是说给昔邪听的。
三儿低着头接过药方:
“奴才知道了,这就去。”
说完就脚步匆匆的出去了,边走边在心里暗道,虽然王一脸不满,但还是打心里关心娘娘的。
昔邪一边和睿儿玩一边细心的观察赫连仇不满的情绪之下隐约露出的关心,心里顿时暖暖的,想了想低声说:
“让王费心了。”
赫连仇下意识的想冷脸,又注意到睿儿在,便不自在的侧过脸看向别处:
“按时吃药,省得睿儿担心。”
要不是睿儿恰好在,他才不会关心这他呢。
一旁的小家伙也随声附和:
“是呀,母妃一定要听话哦,吃了药就好了……”
昔邪心里一动就笑道:
“只是睿儿担心而已吗?”
赫连仇装作没听见看向一边:“……”这人真是得寸进尺!
“嗯?”睿儿歪着脑袋想了想摇头:
“当然不是啦,睿儿担心,父王也担心的……”
说罢看向赫连仇问:
“父王对不对?”
赫连仇装作没听见,睿儿跳下床去拉住他:
“父王也担心母妃的对不对?”
“……”赫连仇努力隐忍维持表情,咬牙点头:
“……嗯。”
昔邪轻笑:
“臣妾一定会按时吃药不让王和睿儿担心。”
睿儿用力点头:“嗯嗯~”
“……”
赫连仇不理他,眼看气氛陷入尴尬,此时门外的褚项突然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小袋不知道从那里得的糖果,走过来笑眯眯的对睿儿说:
“睿殿下,娘娘需要好好休息,王要给娘娘看病,微臣带您出去玩一会吧好不好?”
“嗯?”
睿儿看了看他手里的糖果,又看看赫连仇和昔邪。
赫连仇不做声,昔邪朝他点了点头:
“睿儿跟着褚护卫去玩吧……”
“那母妃好好休息,睿儿出去玩一会就回来……”
得到昔邪的鼓励,小家伙接过褚项手里的糖果和他一起走出去,绕过屏风后又折回来对赫连仇交代:
“父王要好好照顾母妃哦……”
赫连仇:“……”
“噗……”
昔邪失笑,等睿儿走了之后,赫连仇坐在离床不远椅子上冷下脸来瞪他:
“得寸进尺!”
昔邪看了他一会,有些疲惫的靠在床头上叹气:
“难为您在睿儿面前装得这么辛苦了……”
赫连仇冷哼:
“你知道就好,不要耍小聪明,明明是自己咎由自取,还要给人添麻烦。”
昔邪表情温柔的看着他:
“这样也挺好的,等我走了,您就告诉睿儿我病逝了就好。”
“……”
赫连仇闻言脸上表情骤然一僵,不等他反应过来又听到昔邪继续说:
“我这些伤也不算什么,如果您还生气可以继续让褚护卫过来,或者您亲自动手,我绝不还手,等您打得气消了,再考虑我说的那些话,如果,您实在……不愿给我一个机会的话,我就走。”
不顾一切,竭尽全力,甚至不惜用苦肉计,也仅此一次,如果这人真的不肯接受他,他也只能这样了,有些人不适合死缠烂打,他的王就属于这一类。
“……”
赫连仇还是不说话,表情冷冽的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昔邪精神不济,把想说的话说完就像是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确实是他错了,赫连仇毕竟是王,他却太自以为是了,如果那天晚上能克制下来,说不定……
不,没有可是,如果再来一次他也不会克制,人的本性就是这样,得寸进尺!人生,最无法克制的就是感情。
被发落到这里的这些天,昔邪想了很多,虽说从褚项提供的信息和凭借自己的感觉,觉得赫连仇是喜欢自己的,可是,当这人对他冷眼以待的时候他还是心如刀绞。
赫连仇终于起身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盯着他质问:
“犯了错就想逃之夭夭,以此来威胁孤?”
昔邪抬头看他否认:
“我不是在威胁您,也威胁不到您不是吗?我只是觉得,求而不得,再继续纠缠会让您更困扰,我说了,让您惩罚到消气为止。”
赫连仇咬牙:
“孤没有那么快消气!”
“……”昔邪闻言突然心中一喜,一口气冲上喉咙忍不住低头咳起来:
“咳咳咳……”
“咳……”
他的王一脸凶狠的说这样的话,他都快憋不住了,再难受一点他都愿意……
“……”
赫连仇不说话,注意到他捂着嘴巴的手帕上腥红点点眉头又习惯性的皱了起来。
昔邪缓了缓气息,抬头说:
“您能给我倒杯水吗?”
“……”
赫连仇不回答,给他倒了水端过来,本来想直接塞他手里的,见他咳得难受只能端着水杯在床沿坐下等待。
昔邪擦了擦嘴角将斑红的帕子拽在手里塞入袖带才抬起头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舒服多了。
赫连仇帮忙把被子放到一旁,转过来就看到昔邪笑意深深的盯着他问:
“您刚才的话是让我留下来的意思么?”
番外 三年后【二十八】
“孤没说……”
赫连仇否认,昔邪却抓住他的手无赖的靠过来抵在他肩头上,明明手上很用力不让他挣脱,却用撒娇的语气说话:
“王,我是真的想留在您身边,一辈子……您生气了怎么罚我都可以,只要您让我爱您。”
昔邪原本以为赫连仇会生气的起身或者用力把他推开,没想到被他抓住的人只是侧了侧脖子避开他的气息冷声道:
“你从一开始就在欺骗孤,现在来说这些有什么用……”
明明心火直冒,却又因为昔邪受伤舍不得把人推开,稍微纠结就让某人得寸进尺的靠在他身上说情话,扰乱他的心绪,岂有此理……
见他说气话,昔邪又低声解释:
“我也不是有心的嘛,情况也跟您解释过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了,嗯?”
“哼!”
赫连仇不理,挣扎了一下命令:
“撒手……”
昔邪依言松开他的手,下一秒却直接抱住他双臂用力箍在他腰上:
“您要我怎么做才消气?您说好不好?”
他本来就不擅长哄人,更何况他的王还这么难哄……怎么办呢?
“你给孤松手……”
赫连仇气得脸上发热,跟他对视一会之后又别开视线,要怎么做才消气他怎么会知道……犯错的人不能有点自觉吗?
昔邪知道他不会把自己推开,当然不会松手,语气越发温柔:
“王,我错了。”
说罢又贴在他耳边小声问:
“您到底是接受不了我是男人,还是接受不了我抱您?”
仅此一次的机会,一定要把想说想问的说明白、问清楚。
到了现在,昔邪已经完全确定这个人心里是有他的。
虽然他们之前培养感情的时候他是以女人的身份,但他的王已经在心里接受他了,如果没有,这人怎么会任由他任性呢,早就一掌拍过来了……
“……”
赫连仇用力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虽然依旧不说话,耳尖却红了,心跳也莫名的变得很乱。
昔邪心里有了底,更加用力的收紧双臂大着胆子说:
“您那天晚上也是喜欢的不是么?我甘愿臣服于您,一辈子都忠于您,但是床笫之间,您觉得我伺候得好就够了,其他不必多想,可以么?”
不是他自以为是,而是他的王床上床下判若两人,一旦动情整个人就软化下来,这也是这人没有喝酒的时候完全拉不下脸来跟他亲热的原因之一,这就是上位者的自尊心。
“闭嘴……”
赫连仇恼羞成怒,终于用力推了一把抱着自己耍赖半天的人,但在昔邪难受的闷哼一下后又住了手。
昔邪将上涌的腥甜咽回去才松开怀抱,只全神贯注的盯着他,两人距离近,视线撞到一起的瞬间赫连仇再次躲开,昔邪却趁机凑过来在他嘴唇上试探性的亲了一下哑声道:
“试试看如何?如果您讨厌的话就把我推开,我以后都不这样了……”
“你唔……”
赫连仇刚想拒绝,昔邪就再次亲了上来,没有亲一下就离开,而是跟他唇齿纠缠……
“嗯……”
赫连仇终是没有把人推开,在他的手轻轻揽上来的时候昔邪再次把人抱住……
“笃笃笃……”
敲门声煞风景的传来,接着是三儿的声音:
“王,娘娘的药煎好了,奴才现在送进去。”
话音落是推门而入的声音,正纠缠不清的两人松开彼此。
“……”
三儿绕过屏风进来的时候赫连仇已经起身走到一旁,见他进来冷淡的交代他服侍昔邪喝药就走出去了,昔邪叫了两声也没有回头。
昔邪眼神埋怨的看了眼三儿:
“三儿你可真会挑时间……”
晚点就好了,缠绵过后稍作温存他就能得到王确切的答复了,现在得下次了,他敢打赌,王等下绝对不会再进来了的。
“奴才也不知道嘛……”
三儿委屈的低下头去,熬了药他就急急忙忙的赶回来,谁知道两位主子在这里亲亲我我呢……
不过想来娘娘是把王哄好了的,差不多可以离开冷宫了吧……
赫连仇如昔邪所猜的那样,直到离开冷宫都没有再进来,没过多久,褚项领着睿儿进来道别就离开了。
不过小家伙很懂事,说着明日继续过来看母妃,昔邪很是欣慰。
他们走后,昔邪喝了药也很快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晚膳时间了,他才起身三儿就从外面进来,兴高采烈的告诉他,御膳房的人亲自送了晚膳过来:
“娘娘,王特地叮嘱御膳房给娘娘准备的饭菜,可丰盛了,还有炭炉,说是在娘娘身体爽利之前都这么办……”
说罢过来扶着他走出去,外间那张不算大的餐桌上摆了六七样菜,荤素搭配,还有用名贵药材熬制的鸡汤,跟在贤德殿的待遇一样的了。
昔邪看了眼桌上的菜又看看放在一旁的烧得正旺的炭炉,笑着入座,让三儿一起坐下。
三儿喜滋滋的,殷勤的给主子盛汤夹菜,最后说:
“王如此关心娘娘,想来过几日就会接娘娘回贤德殿了。”
娘娘回去,他也可以跟着,烂日子终于要熬到头了。
昔邪没好气的瞥他一眼:
“你若不坏事,今天晚膳就是在贤德殿吃的。”
三儿低下头:“……奴才错了……”
昔邪给他夹了个鸡腿又笑起来:
“行了,日后我跟王在一块的时候你机灵点就是了。”
他的王高傲又害羞,被下人撞到这种事肯定会记很久的,说不定往后都不肯跟他偷偷亲热了。
三儿点头如小鸡啄米:
“奴才记住了,保证不会了……”
……
当晚褚项没有过来,第二天带着睿儿过来,赫连仇没有跟着,昔邪有点失望,不过想想躲着他的某人也挺好玩的。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样,这几天昔邪的心里就像住了只猫似的,整日整夜的都不安分,闭上眼脑海里就出现那人让他亲吻的场景。
奈何就算拜托褚项帮忙,也没能让他的王再过来一趟。
这样又过了几天,昔邪吃完最后一副药,药效很好,加上自身体质强悍,内伤基本上已经恢复了,赫连仇才又过来要给他看诊。
番外 三年后【二十九】
刚好冬月中了,凌晨时分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不算大,却不适合带着睿儿在室外玩了,因此今天小家伙没跟着。
三儿在昔邪的屋里烧了炭炉,炉上煮着热茶噗噗的冒着热气,旁边是一张矮脚桌,矮桌旁铺着厚厚的软垫,平日会和昔邪在上面玩耍,今日昔邪坐在上面看书。
等到赫连仇进屋里来的时候,三儿很有眼色的行了礼就退出去了。
昔邪起身行礼:
“参见王,给王请安。”
“平身。”
赫连仇解下披风放在一旁走过来坐下,看着表情惬意的人讽刺道:
“你在冷宫倒是过得逍遥自在。”
昔邪给他倒了杯热茶笑了笑:
“托您的福。”
除了日益想念某人之外,他确实过得挺逍遥的。
赫连仇不看他,低头喝茶后直接说:
“手伸出来,孤给你看看。”
“好。”
昔邪撩起衣袖将手平放在矮脚桌上,赫连仇表情平静的给他诊脉。
“基本没事了……”
赫连仇收回手的时候说了句,再修养几日元气也跟着恢复了,又可以让褚项打一顿了……
昔邪趁机往他靠近了些握住他的手:
“让您担心了。”
赫连仇抽回手喝茶:
“孤没有担心你,是你咎由自取,要不是因为睿儿孤才懒得管你。”
“好吧,睿儿真乖……”
昔邪笑笑,随即问:
“那么,就算是为了睿儿,您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了吗?”
赫连仇放下茶杯正眼看他回答:
“孤没考虑好,你继续在这里待着……”
昔邪笑着凑近他:
“接受我有这么困难?您若每天过来让我见一见,一辈子待在这里我也愿意。”
“……”
赫连仇不说话,从他明亮的双眸中看自己愣住的样子,片刻后嘴唇上传来熟悉且温热的触感。
“王……”
昔邪先是像上次那样试探一下,见他没有拒绝了才继续……
“嗯……”
急促的喘息渐渐从纠缠的唇齿间溢出,赫连仇下意识的推拒,身体有点僵,昔邪一手放在他颈后一手揽在他背上安抚,亲吻也跟着变得强势起来。
“……”
“唔……嗯……”
昔邪霸道的扣着人亲吻,直到推拒的人软化了,才又放缓动作然后顺理成章的把人抱怀里,压在柔软的垫毯上,衣袖不小心扫到矮桌上的茶杯晃了晃。
“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