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6)
?这什么突如其来的科普?
丁佳期继续追问:“所以爱意是能够私有的,对吗?”
“是。也不是。”追野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怎么说,“如果我是富士山,我就已经被私有了。能决定我去留的只有‘德川’。”
她呆了一秒:“……那么,谁是那个德川?”
追野没有回答,她自嘲地喃喃:“总之不是我,对吧。”
丁佳期失神地低下头,双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溢出。
追野有些不知所措,丁佳期却蓦地踮起脚尖,抓住他的肩头,想要强吻。
躲在暗处的乌蔓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追野将将躲过,把她摁在原地,无奈道:“你又喝多了。”
见他没有被吻到,乌蔓下意识松了口气。
“我没有喝多!”
“上次被你得逞了一次,这次可不行了。”
丁佳期干脆耍起了酒疯,耍赖:“你刚才都没被抽到亲,大家都亲了,不公平!”
露台口又走过来一人,是钟岳清。他嘟囔着:“你们一个个都出去了,这么久不回来在干什么?”
追野赶紧招手:“她喝醉了,你把她带回包厢吧。”
角落里的乌蔓感谢天感谢地,这被迫围观的折磨终于到头了。
钟岳清问他:“你不进去?”
追野摆手:“我抽支烟。”
钟岳清点点头,丁佳期纵然不甘心,也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像刚才那样撒泼,只能跟着他回去。
追野靠着栏杆,不紧不慢地点燃一支烟,视线扫过拐角的阴影。
“阿姐,你要藏到什么时候?”
……他什么时候发现的?
乌蔓诧异了片刻,从拐角的黑暗处走出来,若无其事道:“刚出来打视频,不是故意偷看的。”
“和谁打?郁家泽?”
她避而不答:“我大概要先走了,你们继续玩吧。”
她越过他要走回去,被他抓住手腕。她往回抽了一下,没抽动。
追野咬着烟,含糊不清地说:“你刚刚听见丁佳期说的一句话了吗。”
“哪一句?她对你沦陷了?”
追野莞尔,抓着她手的力道放松了一些。
“原来这是阿姐听到的重点。”
“人家和你告白,不是这句重点还能是别的?”
“她还说了一句,我没被抽到亲,所以不公平。”他单只手将她掰向自己,“但明明还有一个人也没被抽到。”
“……所以呢?”
“既然刚好凑成一对,那就让老天爷做这个国王,惩罚我们吧。”
他掸掉烟灰,制住她胳膊的手转而捧住她的脸,背过月光,劈头吻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合一的肥肥章~你们的留言和灌溉就是我更新的动力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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亻衣驊独家第 27 章
追野抽的是万宝路硬冰爵, 唇齿间渡过来的薄荷凉气盖过了烟味。
一个冰凉的吻,却烫伤舌尖。
乌蔓像只受惊的夜莺,轻轻睁大眼, 眉目里是惊慌的愠怒。
她鲜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跟了郁家泽的这些年, 大家都或多或少知道点他们的关系,所有和她合作过的男演员都对她客客气气, 不在拍戏的场合之外逾矩。
而现在这个吻,发生在杀青之后。它不属于邓荔枝和陈南。
不远处的包厢里传来了钟岳清的歌声,他又在唱那首《漩涡》。
“来拥抱着我
形成漩涡
卷起热吻背后万尺风波
将你
连同人间浸没……”
薄薄的隔音墙挡不住靡靡之音, 酥软了谁的耳朵。
应该推开他的。
心里的声音在振聋发聩地呐喊,每个细胞都在拼命叫嚣, 推开他,你疯了吗乌蔓, 推开他!
追野紧闭着眼,睫毛像月光下的密林,神秘深邃。她张开手掌,覆上他的胸膛,刚要用力时, 那密林忽然就张开了,露出原石一般的深黑眼珠。
他们曾借着邓荔枝和陈南的外壳肆意亲吻,背着所有人, 享受着一种类似于偷情的隐秘快感。因为知道是戏, 即便再怎么缱绻, 也会有一种无法逾越的心安理得。
但有时候,这种心态其实是自欺欺人。人的感情不是机器,给出去了就可以分毫不差地收回来。
她的手一下子失去力气,软软地拽住衣服, 扯出凌乱的褶皱。
“阿姐……”
他的呼吸和褶皱一样乱,手指摩挲着她的耳朵,逸出一句低唤。
声音很轻,却如惊雷。
乌蔓全身的力气回来了,一把将追野推开。
她略带狼狈地说:“戏已经结束了,别再这么叫我。”
追野低垂的另一只手夹着烟,燃到了尾,烫到了手指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看着她问:“那我该叫你什么?”
“乌蔓老师,乌蔓姐,乌蔓,都可以,随你喜欢。”她偏过头去,“我不再是你的阿姐了。这个吻……就当作是陈南和邓荔枝在电影里未完成的告别。”
杀青这天晚上,乌蔓又失眠了。
她睡不着,靠在阳台上咬着苏烟,忽然特别特别想点燃它,抽一口。
嘴里还弥漫着万宝路硬冰爵转瞬即逝的味道,勾起了她戒了很多年的烟瘾。凌晨四点,乌蔓裹上薄开衫,戴着口罩,散步去买打火机。
她完全可以叫外送,或者开车。但是她就想走着去,就像那次夜游一般。
这次是她一个人的夜游,地点从家到几公里外的24小时便利店。
店里尤为冷清,店员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乌蔓戴着口罩在打火机架子前驻足的样子让店员警铃大作,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犹豫了很久,久到店员忍不住要报警,她揣着兜离开了。
冒险失败。
她还是没有鼓起勇气打破自己戒了好几年的习惯,总觉得如果买下了这个打火机,好像封印在骨子里的东西也会跟着一起破土,从肺里吸出。
她清晨才入睡,足足睡了一整天,最后被手机震动吵醒,是赵博语打来的。
她迷糊地看了眼窗外天色,几近傍晚,懒洋洋接起。
赵博语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天呐天呐天呐我的姑奶奶,你总算接电话了!”
“怎么了这是?”
“昨晚你是不是和追野在ktv接吻了?”
乌蔓一惊,从床上弹起。胸口剧烈地瑟缩缓停。
赵博语听到她没有立刻表态,差不多就确定了。
“狗仔拍到了照片,要发的时候被我们拦住了。”赵博语头痛地问,“你们怎么回事?上一次被拍的那个也是你吧?那个我们没拦,看不清脸就算了。”
“……上次是拍摄的原因。”
“那这次呢?总不能还是拍摄的原因吧?我是你经纪人,这种事你不能瞒我啊!”
乌蔓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只是个意外。”
赵博语松了口气:“是喝大了吗?”
她含糊地嗯了一声。
“郁家泽估计也会看到照片……你还是别撞枪口了。要不趁这几天,先去国外避避风头吧?趁机给自己放个假。”
乌蔓踌躇了半晌,说:“那帮我订张去洛杉矶的票吧,就我一个人。”
“……你要去见她?”
“嗯。”
赵博语动作很快,一会儿她的手机app就收到了飞往洛杉矶的航班提醒。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动静了。
乌蔓点开微信,看着那个不闻不问的置顶头像,心里的湍急慢慢变得平缓。
十二个小时之后,航班降落在洛杉矶。
乌蔓拖着行李箱出来,在候机口寻找接机的人。赵博语依旧不放心她一个人,坚持要给她找一个司机。
她拉下墨镜,巡视了一圈,在人群里看到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拿着……她的一张海报。
乌蔓忍不住觉得有点羞耻,匆匆地走过去说:“小秦?”
对方热情洋溢地说:“是我是我!哇,姐姐你真的很漂亮啊!”
她将乌蔓迎到车上,又火速离开。乌蔓以为她去上厕所便没在意,刷了一会儿手机,却迟迟不见人回来。
她这才疑惑地给对方发去消息:“请问你去哪儿了?”
没有回。
……这司机靠不靠谱啊。
乌蔓忍不住有点生气,探头往车窗外看,那姑娘迎着另一个男人走过来。
男人也架着一副墨镜,穿着一套黑丝绸的衬衣长裤,袖口挽起,露出手腕上的银色手表。
那是去年生日时乌蔓送他的。
她呆在原位,目视郁家泽像变戏法似的出现在她跟前,拉开车门,径直坐到她旁边,双手自然地将她往他怀中一带。
他淡声说:“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惊喜。”
乌蔓瞬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确实没想到。”
“赵博语说你要来洛杉矶,我正好空出来两天,飞过来陪陪你。”
乌蔓不吭声,郁家泽对着前排的司机道:“你下车。”
那姑娘一愣,稀里糊涂地下车,郁家泽换到了驾驶位。
他透过车内镜看着乌蔓:“坐到我旁边来。”
乌蔓和他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换到了副驾。然后郁家泽不等那姑娘上车,引擎一轰,扬尘而去。
车子从机场一路开出,逐渐能看到海岸。郁家泽不动声色地开着车,乌蔓歪着头看向窗外,山脉被层层的余晖笼罩,削出稀薄的光线,让车内染上日暮的衰气。
郁家泽手指搭着方向盘轻叩,不经意地打破了这份寂静。
他说:“把追野删了,其他的事我可以一笔勾销。”
乌蔓回头看他:“什么?”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他只是我的同事,后续还有工作需要,我删了他不太方便。”
“同事?”郁家泽冷笑出声,“你背着我偷天换日的那些戏,真以为我不知道?”
乌蔓眼皮一跳。
他居然知道。
车内越来越缺氧,一种无孔不入地窒息扼住了她的喉咙。像野兽匍匐在原野上,她被一览无余还沾沾自喜,而对方只是嘲讽地舔着尖牙,只等时机合适扑上来一口咬住无知猎物的动脉。
她沉默了一阵子,破罐破摔说:“你知道也没关系,我很早就想说了,我是一个演员。无论是接吻拥抱还是更大尺度的戏,这都是工作需要。”
郁家泽轻笑了一声,语带叹息。
“翅膀果然硬了。”
乌蔓咬紧嘴唇。
他语锋一转,面无表情说:“戏内吻不够,戏外也要,是吗?我敬业的小鸟。”
她的心脏突突地又开始狂跳。
“只是意外……不会有下一次了。”
“所以我让你删,你在抗拒什么?”
“我删了不才代表我心里有鬼吗?”
“现在是我让你删。”
“……你可以和别的小偶像上床,我和工作同事有微信都不可以?”乌蔓闭上眼,忍了再忍,还是说了出来,“你从来不离身的手帕,我在她那儿看到了。”
车内的气压一下子变得很低,天光渐暗,摇摇欲坠地留下最后一点光线。他们的脸没进了阴影里,像彼此都带上了面具。
但是郁家泽的语气却是愉悦的。
“所以你做这些,是在报复我,是吗?”
她立刻摇了摇头:“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么意气用事的人。”
郁家泽忽然一脚用力踩下油门,一边开车窗,两边的冷风呼啸地灌进来,吹迷了乌蔓的眼睛。
她咳嗽出声,听到他沉声一字一句:“不是意气用事,那就是认真的了。”
“都说了只是意外。”乌蔓觉得疲倦。“不是报复,更谈不上认真。”
“又在口是心非了。”郁家泽敲击着方向盘,“但你不承认的是前面一句,还是后面一句呢?”
乌蔓不再回答,大口地吸着窗外冷风灌进来的空气。
忽然,她怀中一沉,郁家泽分出手扔过来手机,亮着的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次家族宴会,郁家泽穿着西装,神情恹恹地坐在角落。隔着两三个人,和舞台上打扮截然不同的唐映雪坐在那儿,手臂挽着一个头发半白的老人。
那个老人曾无数次出现在乌蔓的梦中,从童年时模糊的想象,到成年时有了切实的影子。
“她出道用的艺名,本名是唐棠。”郁家泽有些讥讽地笑,“唐家一直没露过面的独女,你的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定番《漩涡》又来了 虽然各大平台已经把这首歌禁了但永远是我的心头好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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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hua第 28 章
唐家, 财力堪比郁家,都是上流社会响当当的家族。
怪不得。唐映雪刚上《女团101》时,给的镜头就是最多的。在当时粉丝圈内还流传着她是皇族的昵称。怪不得, 她敢在见自己的第一面就这么底气十足, 在她眼里,她是公主, 其他人都是洗脚婢。
郁家泽难得耐心地解释:“我和她只是吃过这样一顿饭的关系,手帕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她借走,我干脆就换了。”
乌蔓愣愣地看着那张照片, 还没回过来神。
“唐家的独女,可不是那种会被随便包养的小明星。”
他语气淡淡的, 却像一把刀,顺着她的耳朵割裂出巨大的伤口, 洛杉矶的风刮过,穿回的却是多年前的老城。
那也是一个黄昏。
七岁的她在舞室练习抬腿,那时候她的韧带已经拉伤过一次,抬不了一会儿就觉得大腿内侧那根吊着的筋要扯断了似的。
她疼得实在受不了,悄悄地把腿放下来休息了一下, 却被扭过头的老师抓个正着。
老师皱着眉说:“其他小朋友都能受得了,怎么就你偷懒呢?”
她愤愤地抬起头说:“我受伤了呀!”
老师头一次被顶撞,愕然之后是愤怒, 气道:“这点苦都吃不得, 就别学了!我找你家长过来!”
听到家长, 她瑟缩了一下,但还是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其余小朋友被家长一个个接走,最后只剩下她,妈妈才姗姗来迟。
她妈摁着她的头, 让她向老师道歉。
她扁了扁嘴:“你都不关心我疼不疼吗?”
然后,她听见那个女人残酷的声音——
“以后你要面向的人,没人会关心你疼不疼。只会关心你做得好不好。所有冲你嘘寒问暖的人,都是假面具。”
“那当大明星有什么好的?我才不要当大明星!”
她用力地朝她嘶吼,一高一低地跑了出去,但很快被她追上。
“你只有成为大明星,才能被你爸爸看见!让他知道你有多优秀,不是他不要你,是你不要他!”
“我现在就不能被他看见吗?”
“因为他在很高的地方……”她指着她露背的练功服,手指在那块怪异的胎记上游移,“而你还在尘埃里。”
说着,她猝不及防地抬起她的腿,狠狠往上一拉。
那股被撕裂的触觉,经年过去,到现在依然留有阵痛。
乌蔓抠紧掌心,眼睛向上翻,来回呼吸才慢慢平静。
她皮笑肉不笑道:“您别胡说。唐家出身高贵的独女,怎么会是我这种可以被随便包养的小明星的妹妹。”
郁家泽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抽出来摸乌蔓的发,带着一种怜悯的味道。
“我可怜的小鸟,明明也是凤凰,却要飞到尘土里滚一身当个乌鸦。”
“您答应过我的,我和唐家的关系,只会是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她厌恶地偏过头,“总之,我和唐家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你现在当然和他们没关系了。”他的手依然霸道地追上去,“你呆在我的巢里就够了。”
“巢?”这个字彷佛戳中了她的笑穴,她捂着肚子一直笑一直笑,直到笑出眼泪,“是啊,巢。”
她笑完了,冷声说:“停车。”
郁家泽怎么肯听,车速越飙越快,大有这么开到悬崖坠毁的势头。
“你疯了吗?现在不是飙车的时候!”
车身彷佛要飞起来,乌蔓抓紧安全带,脸色不受控制地发白。
郁家泽却恍若未闻,嘴角挂着无所谓的笑,脚尖又狠踩了一下。
四周景色飞速倒退,快到变成一抹流光。
乌蔓不敢在这个时候乱抢方向盘,顶着风赶紧把车窗关上,试图平息郁家泽的情绪。
“你慢慢开,我们慢慢说……”
“不会出事的。”他轻描淡写,但没有再加速。
乌蔓总算稍稍松了口气,内心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郁家泽也是那样地不受控制和肆意妄为,但那种不可控和追野所带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是一把尖刀在空气中飞舞,一不小心就会被刺伤。而追野是随时炸开的烟火,飞溅的星火伤不到人,还能窥见意外的景色。
她走神的瞬间,丁字路口横插出来一辆车,撞向的方向正是乌蔓的那侧。
车速太快,惯性之下即便急刹车也会撞上。
这样下去,也许她会直接被撞死。
瞬间恐惧席卷了全身。脑海里什么都想不到,只剩下一片失真。
下一秒,郁家泽双手猛地打了个大转,车子生生扭转了四十五度,差之毫厘地偏过那辆车。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收之桑榆,失之东隅,郁家泽那侧没能幸免,凶猛地撞上公路护栏。
车身剧烈一震,郁家泽的手从方向盘上被弹开,摸索着来缠住她的手。
他还是笑着,游刃有余的样子,说,别怕。
下一秒闭上了眼睛。
郁家泽那边的车辆被挤压变了形,腿部和胸部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挤压。而她那一侧因为他最后那一手的转移,只受了很小的轻伤。
他闭上眼睛的刹那,乌蔓感觉自己的呼吸停顿了。
那股恐惧相比预感自己要被撞上时与之相当。
她垂眸注视着昏迷之际依旧死死缠住自己的那双手,慢慢回拢手指,面无表情地呢喃:“……都是你自作自受。”
可惜,疯子的命就是比平常人矜贵,车子被压得稀巴烂,郁家泽却没有大碍,手术后推进了病房疗养。
乌蔓挂完点滴后就在他边上照顾,直到天亮才离开。
她得抽空去见一个人,这也是她来洛杉矶的目的。
车子把她送到了某疗养院。她远远地看到记忆里曾经光鲜亮丽的女人不复容颜,沧桑地坐在凳子的长椅上晒太阳。
无论是眼前白鸽飞过,还是乌蔓坐到她身边,她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妈,我拿金像影后了。”
女人的眼皮微微掀动。
“你当年失之交臂的奖,我替你拿回来了。”乌蔓自嘲地躺后靠在椅背上,“虽然拿得也不算光彩吧。”
女人低下头,玩自己的手指盖,完全忽视她的话。
乌蔓丝毫不在意,或者说她更喜欢她不说话只是这样倾听的样子。因为在她意识清醒的时候,她们之间从不会有如此温情的时候。
“我昨天才知道,唐嘉荣的女儿也进娱乐圈了,她改了艺名,我没认出来。”
“原来在高处光明正大地长大之后,是她那副样子。”乌蔓闭上眼睛,眼睑微抖,“也不过如此。”
“哦对了,我还遇上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孩儿。”
乌蔓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像被风吹化开了。
“可能是受角色影响太深,我明明刚开始是很看他不顺眼的……他应该也是。不过他是天生的演员,很沉浸,所以我想……他受到的情绪影响会比我深得多。”
“况且太年轻了,说自己没谈过恋爱。那怎么可能真得分清从心底里喜欢一个人和因为入戏而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对不对?”
她睁开眼,转头瞥向女人。
“妈,你以前入戏很深过吗?遇到厘不清自己感受的时候,是不是确实不要再联络比较好。我不知道该问谁。”
乌蔓从口袋里抛出一枚硬币,塞到女人手中。
“你抛抛看,如果落地的那一面是华盛顿,我就删了他。”
女人看着手中的硬币,像个小孩儿似的凑近,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揣进兜里。
乌蔓哭笑不得:“这就是你给我的建议吗……让我自己决定。”
乌蔓回到医院的时候,郁家泽已经醒了。
她把找遍洛杉矶大街小巷才买到的粥放到床头,坐下问:“还难受吗?”
郁家泽冷冷瞥了她一眼:“本来没什么病,睁眼看到没人在,差点气出病。”
“那您喝点白粥,消消火。”
乌蔓舀起一勺,吹凉了喂到他嘴边。
郁家泽脸色稍缓,吃了一口说:“去见她了?”
乌蔓嗯声:“还是老样子。”
接下来是漫长的沉默,病房里只有勺子搅动的声响。
乌蔓放下喂完的粥,细致地给郁家泽擦嘴,他忽然张嘴恶狠狠地咬住她的手指。
“嘶——”
她连忙抽回手,大拇指上一圈咬痕。
“疼吗?”
“……明知故问。”
“我被撞的时候,比刚才疼数倍。”郁家泽幽深的目光锁住她,“是我救了你一条命,小鸟。”
难道不是你自己要开那么快作死吗?
乌蔓抿紧嘴唇,垂下眼,掏出手机扔到他怀里。
她的通讯录里已经没有了追野。
郁家泽却没有去翻她的手机,捉住她那根被咬的手指,轻轻地吹着,在指尖吻了一下。
郁家泽的状况稳定之后决定还是转回北京的医院疗养,毕竟要在洛杉矶耗久了对两个人都不方便,各自手头都还有工作。
但一回国,郁家就知道了郁家泽出车祸的事儿。
乌蔓这十年都没见过郁家泽的父亲,却没想到在这种节骨眼上意外撞见。她刚刚从郁家泽的病房退出来,走廊上和郁父擦肩而过。
在这之前,郁父的脸只会出现在各大新闻照片上。他的表情永远不苟言笑,乌蔓总怀疑他是不是患有面瘫。
这一刻见到本人后,乌蔓终于知道那不能叫面瘫。
那是一种不把万事万物放在眼里,疏于对世界的反馈,从心底里透出来的毫无波动。从他身边经过,就像经过一座假山,很巍峨,却毫无人气。
医院的病房门再次被推开,郁家泽以为是乌蔓去而复返,抬起头,看见来人后眼皮一跳。
他皮笑肉不笑道:“我是小伤,怎么劳烦您跑一趟过来。”
“国内飙不够,还跑去国外飙?玩物丧志也有个限度!”
郁父挥退保镖,开口就是一通呵斥。
郁家泽揉了揉眉心:“您放心,工作我不会耽误的。”
“刚刚走出去那个,是不是这几年你一直养在身边的小明星?”
郁家泽的手一顿:“……是。”
“养了这么些年,还没腻?”
“只是当个小宠物养,偶尔才想起来一次。谈不上腻不腻。”
郁父锐利的眼神扫过郁家泽波澜不惊的脸,不紧不慢道:“你忘性还挺大,小时候养只小八哥喜欢得不行,整天关在房间里和它说话。学习都撇到一边。”
郁家泽语气淡漠:“那是小时候犯浑不懂事。”
“我看你现在也未必多懂事,还没你弟弟省心。”郁父冷哼了一声,“上次我说的事,赶紧给我考虑。”
他起身离开,郁家泽倚在床头,视线看向窗外枝头上飞过来的一只小鸟。
在他七岁时,他房间的鸟笼上也停过这样一只鸟,毛色鲜亮,远比这只可爱。
那是一个叔叔送他的生日礼物,说,这是八哥,会讲话。
他既惊又喜,那是陪伴他寂静的童年里唯一的声音。
虽然那只八哥很笨,除了您好两个字,其他都不会说。但郁家泽不介意,每当他被他爸鞭笞的时候,只要和它说,它就会叫一声“您好”,彷佛在说,我知道了,你还有我。
下一年的期末考,他没有拿全校第一,圈内攀比的时候伤了郁父的面子。
他爸觉得是那只鸟拖累了他。
他让他抱着那只鸟到书房,郁家泽还记得也是这样一个午后,阳光明亮过了头,世界彷佛被涂上一层瞎眼的白色油漆,黏腻,沉闷,窒息。
郁父一向缺乏表情的脸难得有了愠色,问他:“你喜欢这只鸟?”
他不敢点头。
“实话实话。”
“……喜欢。”
郁父的手指在椅把手上轻叩,小小的郁家泽注视着那双手忽然停顿,抄起桌上的剪刀。
那只大手捏住八哥的脖子皮,先剪掉了它的尾巴。
再是它的羽毛。
它的翅膀。
每剪一下,他的八哥都会痛叫着,您好。
您好,您好,您好。
就像在平日里安慰他时那样,它只是痛叫,却毫无所觉,那样傻。
幼小的他全身发抖,在原地流眼泪,却不敢上去抢回八哥。
郁父怡然自得,眼睛盯着他说:“孩子,我教你一课——爱得太过的东西容易毁灭,要冷眼对待一切。特别是你心爱的事物。”
他捏着八哥的脖颈冲郁家泽走来,蹲下身,掰开他紧紧攥着的掌心,将那柄沾血的剪刀塞了进去:“如果做不到冷眼,那至少也要让这份东西毁灭在自己手中。不要让他威胁到你,然后毁了你。”
郁家泽拼命地摇着头,他想松开手,却被郁父牢牢包裹着。他越是想退缩,越被父亲钳制。
八岁的他手握着这世界上最沉重的东西,刀柄冰凉的质感烫进了他的灵魂中。
郁父慢条斯理地笑着,加重力道,迫使他握着的刀尖往前伸。
郁家泽已经失去了感知,他挂着眼泪,失神地和八哥的眼神对视。
它看着他的最后一眼,没有杂质,瞳仁比他见过的所有宝石都澄澈。
他亲手,将剪刀捅进八哥的喉咙,最后一句您好戛然而止。
郁父满意地起身,把八哥的尸体往窗外一掷:“终于安静了。”
没被鸟叫覆盖的窗外蝉鸣清晰起来,像在鸣着一首不知为谁哀悼的葬曲。
郁家泽怔怔地盯着窗外,那只鸟已经飞走了。就和那只记忆里的八哥一样,彷佛从未来过。
他收回视线,拿过床头的手机,拨出了一通电话。
“我接下来要在医院呆一阵子,不方便出去。你帮我做两件事。”
“第一件,约一下傅静雅,公司可以给她资源,帮她转正。当然,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第二件……”
作者有话要说: “爱得太过的东西容易毁灭,要冷眼对待一切。特别是你心爱的事物。”出自《肖斯塔科维奇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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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们啦
依澕第 29 章
乌蔓算了算日子, 从她删掉追野那天开始到她回国,已经过了快两个礼拜,但对方毫无动静。
估计是还没发现她把他删了。
她的视线落到今天的通告表上, 晚上要出席平台举办的盛典。邀请名单中赫然有追野。
这将是他们在杀青后的第一次见面。
她心里浮起一丝紧张, 是自作主张把他删掉的心虚,还有身份转换回来的茫然。这让她在后台化妆时一直走神。化妆师接连叫了她几遍才回过神。
“蔓姐, 这个造型可以吗?”
乌蔓瞧着全盘上去的头发,看了一会儿,说:“是不是有点显老?”
“您要改吗?服装师刚和我确认您的礼服是水蓝色的鱼尾裙, 锁骨那边都是亮亮的碎钻,我怕放下来会显得乱, 盘上去您的脖子露出来压制一下会好一点。”
乌蔓沉吟了一会儿:“那就这样吧。”
她换上礼服,两边戴上水滴状的深蓝色耳坠, 和锁骨上的碎钻相得益彰。彷佛她是偷溜上岸的人鱼,从耳尖滴落的水珠变成宝石,盛放进凹陷的锁骨中。一水儿的蓝里,郁家泽送她的那条红宝石“Y”型项链尤为扎眼。
戏拍完了,她也该戴上了。像孙悟空重新戴上紧箍咒。
盛典的形式没那么正式, 邀请到的嘉宾围着一桌一桌坐开,边吃饭品酒边观看台上的演出。
乌蔓入座后,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桌上的名牌, 追野不在她这一桌。
有点泄气, 又松了口气。
她和邻座的一个女歌手轻轻打招呼, 优雅入座。
外场的观众们早已进场,纷纷举着五颜六色的灯牌,当然不是冲着乌蔓这些人来的,而是冲着今晚要上台表演的爱豆们。她无聊地观赏了一圈, 居然还看到了追野的灯牌。
……为什么他连灯牌都有?
她偶尔会刷微博和论坛,像追野这种经常有“塌房”绯闻的演员应该不会是时下女孩子喜欢的类型吧,按照粉丝的话说,太容易踩雷了。虽然演员没有爱豆在恋爱上有那么多高要求,但粉丝也不愿意喜欢这么一个浪蝶。
结果她环视了一圈,追野的灯牌不仅有,还不少。
视线正游移时,她毫无防备地撞上正从右侧进场的追野。
他身上不再是那套学生校服,西装挺阔,包裹着双腿的西装裤烫得无比平整,与之相反的是上身衬衣大开的领口。沉稳中透漏着不想被束缚的肆意。
追野的眼神从她身上快速地滑了过去,没有一秒逗留。
她也转过视线,将注意力放在台上。表演开始进行,坐在她身边的女歌手上台演唱,之后就回了后台没有回来,她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
不一会儿她感觉到身边的空位又坐下了人,以为是女歌手去而复返,便没有在意,依然专注地看着舞台。
直到她身旁这位忽然举起酒杯,半倾过身,绕过她面前的姿势去敬坐在她另一边那位的酒。
乌蔓的心漏跳一拍,当她发现这个人就是追野。
他没看她,对着那位男演员道:“我坐在那桌,看见哥你坐这里,来跟你打个招呼。”
他又坐回原位,只是手还撑在她的座位边缘。
那男演员略感惊讶,笑道:“转性了这是,这么热情。”
追野抿了一口酒,淡声说:“我还以为哥想装不认识我。”
“怎么会,你这个大影帝,谁敢怠慢你!我是没看到。”
“是吗……”追野歪了下头,视线从乌蔓身上游移而过,“据我所知就有一个。”
两人把乌蔓夹在中间聊天,让她委实坐立难安。
主要是追野的每一句话都在影射她。他一定是知道了。
那男演员继续道:“肯定是你把人家得罪了,就你这个臭脾气。”
“她又生气了吗?”
在男演员听来,似乎追野只是在自言自语,带着几分“真拿这个人没办法”的无可奈何。傻子都能听出来言辞中的暧昧感,不仅心下好奇……他口中的她是绯闻里的哪一号人物,居然大庭广众就这么说出来。
他丝毫没感觉到身旁一直正襟危坐的乌蔓慌乱地喝了一口酒,藏在桌布下的手指揪紧了礼服。
与此同时,网络正在直播平台的盛典,各个论坛或豆瓣都在开贴实时讨论。
直播镜头一般对准主舞台,偶尔才会切换下给底下的明星们几个镜头。
而追野临时换桌,和男演员喝酒聊天的场面恰好被切换到,顺势直播了出去。
今晚的热帖顿时诞生——“西八,现在追野连男的都不放过了吗?”
主楼:「碰杯.gif」,我居然嗑到了,有无年下天才影帝攻x天资一般演员受的文让我康康。
1L:kswlkswl,我也想康
2L:他俩交情那么好吗?追野特地从自己那桌坐过去聊天
3L:不会我们猜错了吧,影帝其实一直爱的都是男人,众多女人不过是他的烟雾/弹,所以才一个接一个的
4L:滚粗,我们弟弟铁直
5L:他坐过去是不是因为乌蔓啊,不是刚合作拍完戏吗,有两个都认识的演员追野过去打招呼很正常吧
6L:和乌蔓没关系别带我们家美女姐姐了,我这里有饭拍focus,姐姐全程没和追野说一句话,两人just不熟同事
7L:这也太不熟了……同事都还知道做做表面功夫。
8L:温知识,这两人拍戏个把月了,微博到现在都没互关
9L:你们忘了金像奖那阵子两人还互相暗婊吗?这两人坐一起不打架不错了,还打招呼,打个屁
网友口中两个就差没打起来的人,此刻的气氛确实有点紧张。
追野在典礼还没完全结束前就离场,走之前只和那位男演员打了招呼。她差不多是在典礼快结束前返回后台,想错开人群高峰。
她边走在走廊上低头给薇薇发微信,忽然之间身子一斜,猝不及防地被人拉进试衣间。
乌蔓惊魂未定地站定,追野放开她,慢条斯理地脱掉西装外套。
他把外套扔在一边的衣架,随意地靠上墙,抱臂看向她。
“解释一下吧。”
他顿了顿,开门见山地问出口。
乌蔓回过神,讲出她心里打了很久的腹稿。
“我需要一个出戏期,所以才把你删了,希望你理解。”
“你对所有的同事都这样吗?拍完戏,就把人删了?”
“当然不是……”
她脱口而出,又愣住。
追野语气像是高兴,又掺杂了抱怨,总之那副兴师问罪的气焰顿时就削了一半。
他放下抱着的手臂,伸进裤兜里,双眼在她的脸上梭巡:“那为什么我是这种特殊待遇。”
乌蔓在他灼灼的目光之下,只能如实回答:“我老实讲,《春夜》是我拍戏生涯最入戏的一部。我觉得都有点影响到我的现实生活。所以我必须利落地把这部分分开,至少是分开一阵子。”
追野又把手臂抱了回去。
“所以你的定义里,我是需要被剔除的那部分。”
“……戏是戏,生活是生活。如果分不开戏和生活,人生会很混乱。你拍得还很少,可能还不能很好体会这一点。”乌蔓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我对你来说,也是一样的。是需要被剔除的部分。”
追野上前一步,乌蔓情不自禁地往后退,贴到了身后一排衣架上。
他没有停步,她也往后退,踢到了衣架的支角。
“啪——”一声,衣架倒塌,衣服散落地到处都是。
“有人在用这个试衣间吗?”
门外有人听到动静,过来敲了敲门。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多,盛典结束了。
乌蔓慌乱道:“我在用。”
追野睨了她一眼,张口:“我也……”
乌蔓立刻扑上去捂住他的嘴,背后吓出一身冷汗。
“嗯……?”外头的服装师好像愣了两秒,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乌蔓咳嗽了一下说:“我一会儿就出来,不会占用很久。”
“哦哦好的,没事,您慢慢来。”
脚步声这才走远,乌蔓松开手,发现整个人几乎是投怀送抱的状态。
追野半抱着她低头,轻声说:“你就是用这个姿势和我剔除?”
她的腰肢细瘦,彷佛一折就断,让他不敢用力,只是虚环着。盘好的头发扣子掉了,卷曲的暗红长发落下来,摆动间搔着他的手指。水滴的耳坠还在晃动,折射出宝蓝色的光线,碎钻是倒映着的粼粼波光……原来他手里握着的是一尾人鱼。
人鱼是狡猾的,她的裙摆是鱼尾,从他的手掌间滑过。
她从他小心编好的网里逃了出去。
追野的视线从她晃荡的项链上划过,这是一条早就和恶魔交易了双腿的人鱼,她脖子上的项链就是物证。
“是你在捣乱!”
乌蔓有些恼怒地小声责怪,她不敢大声,怕再引来人。随意地将头发拢到耳后,回身蹲下来捡衣服,却被追野拎到一边。
他淡声道:“我来弄吧。”
他背对着她整理,趁着无需面对他眼神的时机,乌蔓吸了口气,快速囫囵道:“这段时间我们就不必联系了,之后工作方面有需要的话再联络。再见。”
她若无其事地推开化妆间的门,左右看了一眼,低头离开。
《春夜》结束后,赵博语又陆续送来了很多本子,但乌蔓着实都看不上那些。
她对着赵博语说:“我现在有点理解吃饭对于美食家来说是一件多痛苦的事。”
“艺术要追求,钱也得赚啊。”赵博语苦口婆心,“我真有点后悔给你推荐春夜那本子,感觉给你推开了新世界大门。”
就这么挑挑拣拣大半个月,乌蔓还是没有敲定,赵博语转而说:“要不还是接个综艺吧,不然等春夜上映这中间空档没点曝光度不行。”
他丢过来一个企划,是平台最近的S级综艺项目《演技派》。所有参与的演员一视同仁,层次角逐,比拼演技之王的名号。
“其他的拟邀名单我打听了一下,大部分都还是挺有名有姓的演员,还有个别为了流量考虑的爱豆,我们参加的话不算掉咖。”赵博语认真盘算,“还有值得一去的点是他们想邀请四个名导来当导师,其中一位是魏景华。”
魏景华,目前国内资历最深厚的导演,谁见了他都要尊正一声魏老。他也是国内最早入围国外各大艺术电影节的导演,虽然没拿过奖。但谁也不能否认是他是引路人,敲开了另一片世界的砖,给予国内电影人信心。
迄今还没有谁能拿下国外顶尖艺术电影节最佳电影或者最佳导演的奖项,因为国内的电影水平摆在那里,漫长的光阴差距,还没有形成完善的电影工业体系,即便费劲心思,也很难快速地与欧美电影水平比肩。谁能奢望一个短腿小子跑过长腿青年呢?能并肩走就不容易了。
正因为如此,追野能在劲敌之下还摘夺影帝头衔,实在是一件创举。
乌蔓走神地想到在盛典上看到写着他名字的灯牌,突然稍微理解了为什么会有人不顾这么多花边绯闻愿意这么支持他喜欢他。
当一个人的实力压倒性地拔尖之后,他便成为了一个传奇。
人们对于传奇,总是会格外宽容一些。
“你在听我说话吗?”
赵博语伸出五指在乌蔓发呆的脸上晃了晃,她啊了一声说:“我听着呢。”
“魏景华已经沉寂挺久了,这次会答应来上节目估计也是不想与社会脱节,这代表着他又要复出拍戏了。我们之前和他没什么机会接触,他这个人太自傲了,不是好相处的人。如果能上节目加入他的战队,可以趁这个机会他好好拉拢一下关系。能不能和他合作是其次,被他指点一下也是挺受益的事儿。你不是想磨练演技吗?这就是个好机会。”
乌蔓听到磨练演技四个字,神情若有所思。
“那就接吧。”
“要不要和郁家泽也提一下这事儿,让他和节目组通一下气,保你进决赛?”
乌蔓作了个杀人灭口的手势。
“用不着。我走到哪步算哪步。”
赵博语在她拍摄期间都没来探过《春夜》的班,因为郁家泽对他推荐剧本的事耿耿于怀,把他发配到底层去带了一波不入流的三十六线。因此,他对她演技的评估还止步于三流水平,忧心忡忡道:“那要是第一轮就被淘汰,可不得被嘲死。”
听完他的话,她又不自觉地走神了,想到拿完金像奖影后的那个夜晚,桀骜的青年不屑地看向镜头,那锋利的眼神像是要把人割伤。
“暗箱保送就不会被嘲了吗?”乌蔓的语气平静却又坚定,“不如我真刀真枪上,是嘲是夸,谁知道呢?”
总之,她不想再对上那样的眼神了。
《演技派》第一期的录制不日开始,乌蔓在后台不意外地见到了何慧语。
两人见面没有往常地剑拔弩张,乌蔓先打了个招呼:“你的戏也拍完了?”
“还没有,但拍得差不多了,所以还是决定来上节目。”何慧语斗志昂扬地,“这回我绝对要扳回一城!”
乌蔓哄小孩儿似的:“好好好。你自便。”
第一期节目录制是个人赛,总共三十二位演员抽签挑选一个段落进行表演,由四位导师决定表演的水平,中意的就可以挑到自己的队伍,上限是四个人。也就意味着第一期结束录制之后,会有一半的演员直接被淘汰。
……第一局就出局的风险还是挺大的。
她在后台时看到了导师席位上的名牌,魏景华果然来参加了。除此之外还有三位导演,一位是电影学院导演系的老师,一位是今年金像奖的最佳导演,还有一位是国内电影票房最高纪录保持者。
选的很平衡又各有千秋,学院派、文艺派、商业派、还有大牛。
乌蔓好奇地瞥了一眼左侧单独的一个王位,椅背非常浮夸,刻着“大魔王”三个字。
这又是请了谁?
作者有话要说: 《演技派》的赛制有参考几个时下的演技综艺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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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咩甜挞 5瓶;化风吹着雨 1瓶;
么么=3=
亻衣鏵独家第 30 章
乌蔓觉得自己抽签的运气算是挺好的, 尤其是比较了其他人的之后。
有的人抽到了反串,一个大男人抽到的题目是《洛丽塔》。
这个大男人就是纪舟。
乌蔓看见他的抽签结果那一瞬间差点没忍住笑,因为抽完签是需要做造型的。她已经自动脑补出他扎着两个冲天丸子头, 穿着碎花连衣裙那副鬼样子。
她忍不住打趣他说:“你这套造型出来, 估计你的粉丝们统统变成泥塑粉,以后见着你就老婆妹妹心肝得叫。”
纪舟脸色从苍白转为潮红, 最后是看破世事的无奈哀叹:“蔓姐别喊我妹妹就成。”他伸过脸来偷瞧她的纸条,“我看看你的……居然是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纪舟眼睛一亮:“这太适合你了!好期待一会儿蔓姐的造型!”
乌蔓笑眯眯道:“我也期待你的。”
他笑容一顿,双手一抱, 告辞。
同一根口红,有人涂上是白墙上刮了一层红腻子, 俗气又厚重。而有些人涂上,则是一口燎原的火, 看一眼就容易引火烧身。
造型师替乌蔓抹完唇蜜之后,忽然就生出这样的感慨。
毫无疑问,乌蔓属于后者。
她尤为适合这样的浓妆造型,挑起的眉,浓烈的唇, 烟熏开的眼睛。一头弯曲的暗红卷发散在耳后,身上那股颓丧的冷感压住了妖冶,两股感觉较着劲, 硬生生碰撞出矛盾的凄艳。吸引人靠近, 又让人觉得靠近对她是一种亵渎。
她要表演的段落是电影里头玛莲娜决定变成妓/女的那一幕, 低调洁净的她摇身一变,从小镇款款穿过,一低头,无数的男人蜂拥着为她献上火机。
节目组当然不会有无数个男人的配备, 只需要她的独角戏,将玛莲娜这一刻的心境展示出来。
抽签的运气好,上场的运气就遭到了反噬。排序的随机结果,她是第一个上。
就位时分,乌蔓抬起头,从后台看向舞台,大魔王的位置已经坐了个人。
即便对着她的是个后脑勺,但她也一眼认出了是谁。
大魔王……果然舍他其谁呢。除了追野,不会有别人。
但节目组卖了关子,并不让他们知道大魔王到底在赛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所以她并不知道追野在这其中有什么用,只是下意识地心跳乱了。
……是要上台的紧张而已,乌蔓自我调解了一下,很快恢复冷静。
灯光暗了下来,她穿着黑丝绒的低胸包臀裙,黑色的细高跟跨上台阶。
在这一刻,她就是玛莲娜。身世浮萍,只能被迫委身做一朵菟丝花。
没有男人不爱慕她,没有男人真的爱她。
乌蔓低眉垂眸,每踏出一步,她的背脊就挺直一分,直到坐下来,她眼皮微抬,看向镜头。
那是一双极为澄澈的眼睛,流言、色/欲、嫉妒、占有……这些东西都不能使这双眼睛蒙尘。和她对视就是一种冒犯。
可下一秒她的眉目里染上一种哀戚,再度垂下眼睛,从珍珠手包里掏出一支烟。
细长的两根手指夹起,将烟放在唇边。
她不再是上帝身边的使女,被迫掉落凡尘,弥漫着俗世的风情,又裹挟着无可奈何的悲哀。
现场看着的观众不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都从心底里涌起想为她点烟的冲动。
而居然真的有人这么做了。
那个人在众目睽睽的王位之上站起,信步走下神坛,从口袋里掏出火机,啪嗒一声,点燃了她的烟。
她戒了那么多年的烟瘾,被追野一个轻而易举的动作破掉了。
极度的震惊和愕然,还有啼笑皆非。
居然在这样的一个情境下,她坚持了那么久甚至之前还顽强抵抗过的习惯被他一个拇指摁压粉碎。
她抬起头望向他,他已经转身回到了王位。没有回头,也没有留恋。
主持人上台汗颜道:“大魔王,你这么快就使用掉你的技能了吗?”
乌蔓这才知道大魔王的作用到底是什么——有一次主动和别人对戏的选择权。
节目组设置的抽签段落乍看是独角戏,但其实都是有可以对戏的余地的。
如果追野选择了主动对戏,说明对方带他入了戏,而得到这个大魔王青睐的人,将会是本期的演技之星,绝不会被淘汰。
而她作为第一个出场的人,就让大魔王失守了。
节目组所期待的整场悬念都落了空。
主持人带着几分怨念道:“都不考虑一下的吗?”
追野把玩着那只打火机,俯视着舞台,很理所当然地说:“对着这样的玛莲娜,谁能不臣服于她?”
乌蔓的唇边还咬着意外点燃的烟,熟悉又陌生的味道灌进身体。听见追野的话,她要去取烟的手一顿,最终放任那支烟流落在唇边,咬着它含糊道:“……那就谢谢大魔王了。”
接下来则是导演们的选择,想要拉乌蔓入队的就点亮桌上的星星灯。
她悄悄地深呼吸,感到紧张。
自己到底是什么水平,这四个人的按键能回答个七八分。
一盏,亮了。接着两盏……三盏……
乌蔓像坐上了过山车,随着按键的起落飙上了最高空,又被重重地抛下来。
——还有一盏没有亮起,那盏灯属于魏景华。
《演技派》经过一段时间的猛烈造势之后,终于第一期播出,实时播放量超出了平台的想象。
乌蔓这天晚上正好没通告,闲在家里点开第一期跟着一起看。虽然录制时她是第一个出场,但是播出的正式顺序全部打乱了,为了稳住大魔王的悬念,她可以大概猜到剪辑把自己放在了后面。
至于剪辑的版本,第一个出场的变成了何慧语。
她抽到的片段是《低俗小说》中女主角和约翰在舞池中那段经典的扭腰舞,节目组当初挑选这段的用意也是留出了约翰的角色,以便让追野加入。
何慧语的造型飒到观众老爷们腿软,戴了个眉毛以上的平刘海假发套,宽大又收腰的白衬衫,黑色的喇叭裤,完全仿照了女主角的造型。
她完全将舞台当作了舞池,肆意地摆动四肢,摇头晃脑,好像头顶的射灯都化成了酒,醉意撩人。
弹幕此时疯一样地飘过。
“还有比姐姐更美更A的了吗?无!!!”
“开场即巅峰,节目组杀人啦——”
“大魔王这都不下场?是男人吗?”
“这两人不是在一起了吗?追野是不是在避嫌。”
“前面的弹幕,造谣要负法律责任的,他们从没说过在一起!!”
“魏景华怎么不亮灯啊,没眼光!”
引发下一轮话题爆点的是女装纪舟,他反串成洛丽塔的小女孩,需要表演趴在花园草地上看书的初遇片段。而给追野预留的角色则是那位在客厅看呆的房客。
“我靠,太刺激吧了,追野赶紧下场啊我等着嗑cp了!”
“呜呜呜呜哪里来的小美女,让我康康,哦原来是我老婆!”
“本整肃粉宣布原地死亡……”
“傻逼节目组逼我哥穿女装,给爷死!!”
“哈哈哈哈哈我宣布纪舟超过何慧语排名我心中top1造型了!”
接着陆续的选手表演片段播出,观众都没等到大魔王离开他的王位,也没有看到魏景华亮灯。
匿名论坛里关于他俩谁先沉不住气的话题都开启了下注贴。
【报:结果来了———】
主楼:“追野先下场了,我的五毛钱输了,乌乌,影帝果然被美色所误[截图.jpg]”
1L:怎么会这样,他居然给何慧语的死对头乌蔓下场,追悔cp就这么be了吗?
2L:我还没看节目,给乌蔓这个大花瓶了?他疯了吗
3L:光从截图来看,这么美的花瓶值得为她浪费,我是追野我也忍不住点烟的……
4L:没看节目怎么还空口鉴啊,有一说一乌蔓这次演得真的很有感觉,有些人穿成这样走个台完全就是站街女,不是谁都能演出那种风尘又不世俗的风情望周知。
5L:楼上乌买粉进场了吧,还装路人,皮裹紧点
6L:我如果不是乌蔓粉你家蒸煮糊进地心OK?
7L:李涛,追野在乌蔓身上动用特权到底是私心还是公正评判呢
8L:我觉得是私心……乌蔓的演技虽然有进步但是在所有人里绝对不是最出挑的,而且我朋友去狗现场了,她repo跟我说的是其实乌蔓是第一个上场的,追野立刻就把名额用掉了。如果理智的话起码要多看几个吧?
9L:乌买粉以退为进实则利用影帝给自家脸上贴金的做法真白莲啊,怎么,太子爷给你们姐姐当姐夫不够格吗,还要抢人家男朋友?
10L:谁让某人不争气太子妃当不成呢,这都多少年都没名没份,可不把太监们急死了开始拉郎还拉到影帝头上
11L:河马粉才脸大如盆,呕,人家追野承认过交往吗?看图说话的本事谁没有啊,到底是谁在拉郎?
12L:扎某些人心了吧,你家连看图说话的资本也没有呢。戏都杀青了也没见传出过什么好嗑的互动,嘻嘻,影帝就是看不上你家乌买买。
13L:不跟疯狗一般见识,这场录制追野给了谁特权一目了然
14L:谁知道是不是你家乌买买又给金主吹枕边风了,金像奖都能买通,再买通一个追野太容易了吧。担心第一期要被淘汰可不得抱紧特权大腿。
15L:我just路人,恕我直言,追野比金像奖更难买通……
16L:好了不用再吵了,看看这个最新的采访物料吧,基本等于锤了。追野肯定不是私心,如果是私心就给何慧语了。
乌蔓随意地刷着论坛看到这个帖子,结果后面走向又变成了她和何慧语粉丝的一顿撕逼。紧接着就刷到了楼里甩出的一个链接。
她点开来,是何慧语的单人采访。
看时期应该是前几天采访的,只不过选在《演技派》播出当天趁着这波热度发布。
其中有一个问题:“最近你的微博充斥着甜蜜的气息,是恋爱了吗?”
何慧语大方承认道:“对。但对方是谁,我不能说。”
她似乎想压住笑,不想过分露骨。但甜蜜就像翘翘板,压一下又翘起来,终究是没忍住,嘴角浅浅地上扬。
众说纷纭,吃瓜群众在争辩这个不可言说的“谁”到底是不是追野。
追悔cp粉们为了力证就是追野,挖出了他参加《演技派》的一段小视频采访。
记者问他:“之前你说你不爱参加综艺,为什么会接这个节目呢?是为了锻炼演技吗?”
“不是。”追野直言,“其实我最近接不到戏。只能接点综艺。”
记者擦汗:“……您在和我们开玩笑吧?您可是大红的影帝啊!”
追野笑了笑,彷佛真的只是个笑话。
乌蔓心头却是一跳。
那个记者却以为追野在跑火车,继续追问:“那还有什么其他原因吗?”
“下面这个说了,恐怕不能播。”
记者一脸诚恳:“我们会把关的,不行就剪掉。”
接着画面大写加粗,声音放重——
“因为参加的人里有我在意的人。”
cp粉们癫狂道:“参加的人里面和他传过绯闻的不就何慧语吗?这还不是在谈了我把我前男友头拧下来!!”
乌蔓握着手机发呆,任凭界面暗了下去,好半天才消化这个冲击的信息。
何慧语谈恋爱了,对象是……追野?!
作者有话要说: 前男友们:duck不必……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芒果味 2个;pooh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咩甜挞 5瓶;limengmeng0219 2瓶;
谢谢谢谢-3-
亻衣
烨第 31 章
粉丝们之间有一本塌房观察手册非常流行, 如果自己喜欢的偶像有以下几点中标,那么很大概率就是在偷谈恋爱,九成九是自家房子塌了。
一、社交网络更新得很慢, 但相比以前更新的甜言蜜语更多了
二、更新的内容从给粉丝的“你们”变成了单指的“你”
三、分享的歌曲通常都意有所指
四、理想型变得很具体
五、……
乌蔓并没有关注何慧语, 两人只有微信,但她很少刷朋友圈, 自从上次第一期录制完到现在,并没什么交集,她也就不清楚对方的近况。
如今点开何慧语的微博一看, 还真是每条都能对上号。
上一次更新是三天前,她在微博分享了一句歌词。
“美辰良景未细赏, 我已为你着凉。”
再上上一次是《演技派》首期录制完当天,发了张自拍, 一个爱心的emoji,配文“你喜欢吗?”
乌蔓再点开何慧语的朋友圈,因为是三天可见,只能看到发了一张照片。
但那张照片的内容比起微博就更明显了。
“现在年轻小男生都喜欢什么啊?(此条已屏蔽某人)”
他们的共同好友纷纷冒泡。
“又谈上了?”
“是那位吗,姐你过分牛逼了”
“把自己当作礼物送呗!”
乌蔓就像一个视奸狂魔, 把何慧语在社交网络上的动态默默偷窥了一遍,基本可以确认她把追野追到手了。
此时她有点后悔自己把追野删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秀恩爱的动态。
总觉得这种俗气的举动他不屑会做, 但爱会改变一个人, 谁在爱面前都容易俗不可耐。更何况是第一次谈爱的小男孩。
她悄悄翻了下追野的微博, 还是和之前一样悄无声息,除了系统发送的生日祝福外什么都没有。
若他是富士山,那么山顶的积雪也会为了喜欢的人融化吧。现在没有,不代表未来的几天, 几周,几个月不会有改变。他的太阳已经到来,消逝只是时间问题。
乌蔓走到阳台,拿出火机点燃苏烟,朝空中吐出一层烟圈。
自从那期录制被打破之后,她就放弃了坚持。偷偷背着郁家泽重新抽起了烟。反正他得在医院里呆上一阵子,还得处理一摊子事儿,暂时没空来管她。
大不了到时候再戒。
就像当时有点沉溺到《春夜》中的自己,如今不也狠心戒断。虽然还做不到百分百的抽离,看到这个消息还是会有种说不出的沉闷。
但这无疑是件好事,这是追野出戏的号角,间接证明了她的那些猜测是对的。
他将自己代入为陈南,那些似有若无的暧昧都是戏内对于邓荔枝的延伸。
而乌蔓,是不会有人来馈赠爱的。
这样自私、冷硬、不近人情的一个人。
她仰着头,对着夜空又吐出一个长长的,寂寥的烟圈。
《演技派》第二期录制,赛制相比第一期又不一样。
组内的演员两两搭档,互相PK,绝胜出一组。
而这次的难度在于,配戏的剧本不能捡现成的,需要自己想。演员还得承担编剧的责任,但会有一个母题,这个母题由各位导演分别提出。
乌蔓最后挑的那位导师是金像奖的最佳导演,叫方正。他和汪城是电影学院的同班同学,不过比起汪城算是大器晚成的类型,近两年才闯出些名名堂,虽然天赋不及汪城,但也是一个很有个人风格的导演。
她在金像奖的颁奖典礼上听过他的获奖发言,是一个对电影有坚持的人。
所以她选择了他。
对于魏景华没选择自己这件事她固然遗憾,但不服输的劲头更涌了上来。既然你不认可我,那我就努力做到让你后悔没选择我的程度。
可惜出师不利,她在抽签挑选搭档时就抽到了低配牌。
——纪舟。
他也进了方正的阵营,是这么多演员里少数的几个流量之一。节目组请他完全是出于热度考量。
诚实坦言,这类流量最多能胜任偶像剧。这也是为什么之前纪舟总想通过她认识汪城而被她排斥的原因。
这回抽到他,乌蔓的好运气算是彻底到头了。
但比这个更棘手的是方正给出的母题:恨晚。
这要人怎么编呢?
乌蔓和纪舟两个人都很头大,凑到排练室里半天都没讨论出一个好的方向。
他们钻研了下方正的个人履历,纪舟提出说:“他提议这个题目肯定是因为他的个人经历让他有这种情节。不如我们就以一个青年导演为主角,讲述他年轻的时候怀才不遇,遇上喜欢的女人却最终错过的故事?”
乌蔓沉吟了一会儿,拧着眉头说:“这样未免有投机取巧的嫌疑,而且影射感这么强,如果这个人物诠释得不好,很难保证不被方正排斥。”
“……你说得也有道理。”
“而且我认为另一组可能也是这么想的,因为这是最顺的思路。”
纪舟叹了口气:“那怎么写呢,我从小就作文不行。”
乌蔓忽然福至心灵:“那你拿手什么?”
“唱歌跳舞啊,还有乐器我也可以,吉他、钢琴我都很熟。”
“那我们就从这方面切入吧,也可以展示你的优势。”
纪舟不免有点感动,眼睛